不忍垂眸,却撞见太子肩头一缩,眼?神闪躲,似愧似疚。
“你姓赫,名甚么?待你死了,可用我与?你立个碑?”
“再写个传?与?你还没?那般熟。”
“吾乃大陈赫氏——赫月容!”
“……”
霍长歌耳畔“嗡”一声,一时似有许多声音不住挤进来,她怔怔亲见一捧鲜血顷刻自赫氏颈间飞溅而出,随她倾倒身躯一同?砸在地上,似那皇权之?下降的一场泼天的雨,冰冷彻骨,雨落,她阖眸转身离去。
“抓住她!”都?检点骇过一瞬高?声下令,谢昭宁复又焦灼抬眸。
霍长歌于?那宴前流民尸身中奔逃,脚下血海已凝得粘稠,似泥水般厚重扒在鞋底。
有禁军提枪行在其中左右翻捡,见有幸存者,便一并着人架出来欲往狱所关押,惊见霍长歌突出重围便提着兵器上前捉拿。
“公主?!光复我大陈!光复我大陈啊!”路途中,甚有伤者浑身浴血,却仍挣扎探出手去,却是将霍长歌错认为了赫氏,仍要虔诚碰一碰她裙摆。
霍长歌步伐诡谲、身姿轻盈,似片叶子般飘来飘去,游刃有余便越过左右追捕,迅疾消失在御花园外,转眼?不见了。
谢昭宁提着的一颗心,这才?缓缓落下。
有太医此时着禁军匆匆背着自游廊一侧跑过来,众守卫不约而同?往两侧退开,让出一条通路来,
“太医!”太子掐着皇帝腕脉转头急道,“陛下还有气息!”
谢昭宁便颇为识相得将连凤举交到太医手上,垂首退去玉阶一侧,小?心避开南烟尸身,稍稍背对都?检点。
那太医已上了年纪,医术自不在话下,见势颤颤巍巍俯身去瞧连凤举那颈间伤处,却是梗着喉头不知该如何说话:那步摇若一旦拔出,怕血流如注,性命便在旦夕间;可若不拔,也顶多再残喘半日……
太医擦着额间冷汗,嘴唇嗫嚅只不言语,自药匣中掏出一罐金疮药来,往连凤举伤处抖着双手泼撒下去,与?太子支支吾吾道:“殿、殿下先、先着人抬副载撵,将陛下平躺着抬回寝宫去,再做救治。”
此言一出,太子却似濒临溺亡之?人抓到了一根浮木,只当连凤举情况尚可,竟下意识笑了一笑,扬声着人准备载撵去。
丽嫔匿在连珩身后,见状翻出个宝相庄严的眼?白。
连璋立在玉阶下,不动亦不言,连璧已靠着他肩头哭到昏死过去。
连璋眸光复杂得眺着连凤举半死不活模样,直到谢昭宁躲避载撵又往阶下退下时,似伤重脚步踉跄朝他撞来,连璋便下意识伸手将他扶了一扶。
两人掌心交错,谢昭宁掐住他小?指一捏,像幼时玩闹一般,再抬眸,连璋便已认出他来,却是按捺住惊愕心绪与?骤然升起的浓重的委屈,虽红着眼?圈,喉头滚了一滚,但仍咬紧牙关一言未发。
有禁军飞快取来载撵将连凤举抬走,太子起身便要一同?离去,都?检点眼?见皇帝一出大戏唱到终场无人收尾,见状忙出声提点:“殿下——”
他话未出口,已在园中等?候许久的传令官还未出声,又有禁军一身狼藉自园外进来,踏着血海,一声急促的“陛下!”适才?脱口,满目震骇下,却是眸光下意识转向了连璋,结结巴巴道:“殿、殿下,眼?下城中火光四起,又到处弥漫刺鼻浓烟,南城门亦遭山戎炮轰损毁,形势、形势危机!”
那一声,将众人自混乱之?中无情拉扯而出。
一场大戏堪堪落下帷幕,紧接着一场又要开锣。
在场众人闻言无不心惊肉跳,连璋却不着急应答,只平静眺着太子正要离去身影,唇角讥讽一抬,又冷冷窥着都?检点。
太子便又转身回来,魂不守舍之?下,与?都?检点对视一眼?,得他眼?神鼓励,这才?期期艾艾道:“将、将城中五品以上将领皆、皆召来宫中议事,余下的——”
他似不敢正视连璋,踟蹰一息方又语无伦次道:“余下的,便交由都?检点暂且打理,四弟、四弟将丽嫔与?珍儿送回宫去,便来寻孤议事,眼?下国?难当头,二弟、二弟便先免去一切罪责,随孤来吧——”
他话说一半,已不由心虚,深知都?检点必要留于?宫内镇守,城中抗戎怕少不得便要派出连璋去,但兵权又不得安心交到连璋手上不说,名誉且与?他亦暂时澄清不得,与?连璋而言却是形同?驴马似得对待。
太子无颜以对,只匆匆将此地驻守虎贲营卫迁走,逃也似得一路护送连凤举回宫去,都?检点留下指挥禁军善后。
几番搏杀之?下,人心已渐涣散,不时便闻宫婢忍不住泣出一声,搬出翻倒案几后的尸身来。
连珩迫不及待搀扶丽嫔与?连珍离场,连珍小?心翼翼踮着脚尖欲避开遍地横亘的尸身与?血河,走到最?后却是避无可避,绣鞋边缘渐渐沾染红褐,连珍眼?圈不由通红。
陆陆续续又有太医赶来,连璋按着伤臂却是与?身后谢昭宁道:“小?兄弟护驾有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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