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队裹着轻氅,脸上带着笑将诸长老弟子迎进宫内,另一队则披重甲执长剑,推着玄铁囚车朝反向走。
与此同时,厚重的古钟声响开,深红灯笼高高挂,山脚城门大开,迎接五洲八荒的诸方来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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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金掉入白雪堆,北地无夏,天空总是黑得快。
因为第二日便是既望,琼林大比在即,有些宗门弟子睡不着,聚在前殿的大小花厅里叙旧谈笑,十方无相宫前殿灯火通明,筹光交错。
殷无涯披着件大氅,拎了壶竹叶青敲开岑书研的门,进屋后自顾自挑软椅落座。
岑书研斜睨他一眼,问道:“有事?”
殷无涯点点头,结果未等开口,便见岑书研扬手抛来个亮晶的物件。
他敏捷地接住,是副软红罗的卷轴,其上书有参与琼林大比的全部弟子姓名。
他粗略扫过,问道:“你何时开始关注小辈弟子了?”
岑书研提醒道:“再看看。”
殷无涯垂首仔细看去,而后诧异道:“北域今年的参赛弟子怎么这般少?”
“四年前咱们主场的时候,丘氏带了百余个金丹阶高手拔山渡海而来,足有打群架的阵势,如今轮到北域主场,怎么参赛弟子竟足足少了七成?”
他眯眯眼,手指摩挲着下巴,猜测道:“要么是怕了咱们,要么就是在憋坏招。”
岑书研拧起细长的眉,突然道:“比武场定在梅林雪峰,位置极北,距离扶苍不足百里。”
闻言,殷无涯眼皮一跳,下意识拢紧厚氅。
岑书研则垂眸看向案上地图,白皙的手指几番游移,依次划过图纸上的凸起。
那是一枚枚朱砂色红点,代表着洪荒时期与近万年设下的阵眼。
朱砂圆点星罗棋布,看似繁多杂乱,却有规整的章法。全部对应天边星象,彼此息息相关,勾连缠绕,形成致密的网络,笼罩在雪域上方。
洪荒有魔物,具备扭曲的魂灵与殊形诡状的骨体。
他们来自寒渊,在黑暗与冰冷中缓慢生长,最终掀开雪川,横渡冰河,带着恨意与污浊,在人间搅起腥风血雨。
上古神君心怀苍生,散去通身修为,设阵压魔,又舍身护阵,血肉化作无数尘埃,融进寒渊,如锐利箭矢般压制每只魔物。
天地辽阔,苍穹漫无边际,但神君所留仙气有限,无法永恒,悍盛的阵法会衰弱,浩荡的灵流会消弭。
所以神君能保护苍生多久?
所以和平究竟能维系多久呢?
花开复花败,潮起又潮落,在天道规则的制衡下,就连日月也终究陨灭。
那扶苍大阵的寿命又能存在多久?
就连今日,也没人说得清,百丈雪川底,魔物究竟在沉眠,还是在躁动……
见师姐愣神,殷无涯五指微勾,拎起炉间砂壶,斟进案上瓷盅。
“别太忧心。”他劝道:“星子连珠,每隔几千年均会出现,哪次能灭绝人族。”
茶香甜涩,气味肆意铺散,沁人心脾。他揉揉额角,继续道:
“若遇旱灾,便从雪峰开渠引流;若是地震,便启动护山大阵,灵光普照,蔓延万里,大庇南境子民。”
“总之…”
殷无涯挑眉,手指轻敲案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归元剑修定能庇佑天下。”
岑书研转头,锐利的视线刺向他,悠悠道:“那若是扶苍山倒塌,魔物冲破寒川、倾巢而动,席卷五洲八方,你该当如何?”
近些年,岑书研仗剑游走尘世,历经数次荒漠诛妖,古刹除邪。在某个烟雨迷蒙的晨曦,岑掌门迈入了圣人行列。
圣人摸不到苍穹边角,却能更细密地感受天地变化。
她没有证据却仅凭直觉与感知、固执地认为:此方天地即将震荡,人族已然步入险境。
殷无涯微怔片刻,而后轻叹口气,抬手挥开小窗。
院落里粉妆玉砌,一株腊梅傲然盛开。远处灯火辉煌,偶有嬉闹声传入耳。
殷无涯笑了下,道:“最起码今日今时是安全的。”
他拍拍掌门师姐的肩,“先别杞人忧天,明日琼林大比定能顺利举行。”
就是这般,在他以及众多修道者看来,仙人术法万古留存,扶苍也永垂不朽,将永远屹立雪域。
至于魔物,它们只存在于陈典古籍上,存在于说书人的嘴里,存在于戏文话本子里。
因为从未亲眼见过,于是无畏,于是心存轻视。
窗外细雪纷扬,檐角银铃轻响,殷无涯掸落肩头碎雪,随即与掌门师姐谈论起宗门事宜。
——关于明日的比斗布局,对战模式,以及各种晋级规则。
烛蜡烧到半截,竹叶青即将见底,一轮弯月映进杯中。
殷无涯手一抖,轻咳几声,三转五折七拐八弯,又把话题拽到月圆验妖身上。
“我曾在书宫与黎纤接触过的,那小孩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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