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帮会,或拐或买女童教养,养到一定年纪,开始做此勾当。每笔买卖都出动一个老头或老太太,再配个男娃,加上女孩共三人。女孩给主人家生的孩子,多不是主人的亲骨肉,而是老头或男娃的孩子。花上数年工夫,把这家的男丁都害死,夺得家产。”穆集、巩乡长、常村正都失色。常村正惊叹:“苍天,竟有这样歹毒的谋算!但正合了那……”巩乡长有些困惑:“但家产到手,他们那孩子也得跟被害的那家人姓啊。血脉确实换了,就是顶了别人的姓。”桂淳道:“不止。他们上头还是有人掌控,家产得手后,过几年再变卖或怎样,最后大头归了那个帮派,这伙人也能分得一些,这辈子吃喝不愁。”穆集咂舌:“真是世间之奇,万难想及。姓桢的几人这事是数十年了,万幸终于被众位大人英明破获,否则不晓得还会继续害多少人。”桂淳称是:“我们侍郎大人当时还请了礼部兰侍郎帮忙,正是兰大人查到这个帮会好多年前就有,他们一般自称山民,或岷人。”柳桐倚亦知晓此案,但一直静听桂淳讲述,这时才道:“此案就叫岷女案,其实这些人并非岷山或岷江之地人,只是以之为号,另有暗指。”桂淳道:“正如大人所说,卑职记得,兰大人查出,他们用山民和岷代指一种鸟,好像是杜鹃鸟?才是他们帮会真正拜的。”柳桐倚道:“是杜鹃鸟。传说蜀王杜宇让位与宰相鳖灵,退居岷山。一说是因为鳖灵治水有功,另一说乃因杜宇与鳖灵的妻子有私情。杜宇在岷山化为杜鹃。杜鹃有一习性,自己不孵卵,将卵产在其他鸟的巢中。杜鹃雏鸟十分胖大,会把窝里的其他小鸟推出去摔死。”穆集、巩乡长、常村正再感叹。巩乡长道:“这些女子也是拎不清,如捕头所说,她与同伙把这毒计做成,吞到的家产大头也得上交。不如趁着进了好人家从此好生过日子,生下子女,家产分多分少都是安稳,若栽培子女成才,前途更不可限量,何必如此。”穆集道:“既然身在这样的帮会里,肯定受人控制,他们上面的人绝对有手段,让他们跑不得。”桂淳点头:“如大人所说。为了铲这个帮会,协同办案的几地衙门都动了兵。忒的厉害。某就不细说了。对了,他们这个帮会,除却杜鹃鸟,还立了位祖师爷,就是吕不韦。”其余人复又叹息。张屏沉默不语,这个帮会令他想起了女儿村一案中的教派,有很多相似处,两者之间是否有关联?他不由得看向柳桐倚。这时冀实突然道:“天已甚晚,先权且在此用些晚饭吧。方才桂捕头讲的案子或与栾生杀人案有关联。正好某此处还有一件证物,与断丞一观。”晚饭设在另一间侧厅内。众人趁机起身舒活筋骨,去去厕房。转到饭厅,各自落座,桂淳燕修也得入席。菜品都是本乡特色,张屏尝了一卷酥烤京麻鸭,鸭皮脆嫩,入口即化。另有一道金花松仁鸭碎,一盆奶白色鸭羹,就摆在他面前,张屏都很喜欢。常村正询问,本乡麻鸭可还合诸位大人口味。冀实、柳桐倚、桂淳、燕修都一通称赞。张屏亦肃然道:“好。”酒过一巡,冀实方才命文吏取来一盒,递给柳桐倚。“席间读此物不甚合宜,但猜测断丞应想阅之,故冒昧取来。”他亲自打开盒盖,里面躺着一卷似帛又似纸的物事。柳桐倚取出,张屏就在他身边坐着,定睛细看。此物外面包裹的是一层绢布,经年累月,最外一层已有了黄斑。再打开,里面是用绢帛夹卷着的一叠纸,密密写着文字。压封文字与开头竟像是用血写成。「求请得此信之差爷代呈府尊。民妇叩首拜谢。九泉之下并之来世必当厚报」。「罪妇遥拜府尊青天大老爷,今将此书呈上,乃因顺安县北坝乡渠里村栾?杀人一案,另有重大隐情。栾?杀桢家三口,至被梁氏杀于道旁,种种皆被人算计,乞望府尊高悬明镜,勿纵布局之真凶……」此后文字,改用笔墨书写。「罪妇先需自陈己罪,罪妇贱名采秀,不知本姓,幼被父卖于杂戏班。六岁于船头演杂戏,讨得油商宾家小姐娇娘欢喜,宾老爷遂买罪妇与娇娘小姐作伴。后小姐嫁茶商栾贵长为妻,妾为陪嫁,到栾家不久,即被栾贵长奸污,因此有孕,生子栾?。小姐无所出,取?为己子,妾为乳母……」栾?一直知道乳母采秀其实是自己的生母,但只认娇娘小姐做母亲。栾贵长不善经营,又被仇家算计,竟然致家败,在本地无人肯帮他。栾家与安家是旧交,栾贵长雇了一艘船,带着妻小往京里投奔安家,想借些钱重振生意。谁知路遇水匪,箱笼尽被劫去。水匪把栾家众人捆绑丢进河中。采秀精通水性,幼年时在戏班学过脱绳技艺,摆脱绳索,但以她能力,只能救一个人。她选了自己的儿子,任凭娇娘和栾贵长沉向水底。母子二人逃生后,决定仍旧投奔安家。历尽曲折,来到顺安县。安家三爷到栾家做过客,也见过栾?,并与宾家曾有来往。但不知道栾?其实是采秀的儿子。栾?仍自称自己是娇娘小姐所生,管采秀叫乳母。安家三爷安排栾?和采秀在自家宅中偏院暂住,刚好安家老太君即将过寿,安三爷的几个女儿打算绣一架屏风做寿礼,请安五爷的女儿念蓉小姐过来同绣。栾?瞥见念蓉小姐美貌,便着意靠近。采秀书中曰,念蓉小姐乃与栾?「情投意合,于某夜私成连理」。安家知晓,便让两人成婚。安五爷十分震怒,事已至此,只能同意,但提出要求,成婚可以,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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