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承替她夹了一块蜜藕,语气温温和和,言辞到了后面,颇有几分苦口婆心。
棕褐色的藕片被黏糊糊的蜜糖包裹,上面沾了一片点缀装饰性作用的小薄荷,看着十分精致漂亮。
姜予安瞧了商承一眼,后者已经端坐于席位上,仿佛两人刚刚什么也没聊过。
行吧。
姜予安望着碗里的食物,也听哥哥的话,没有再继续深究那些事情。
脑子空想又不能得到事情真相,怎么着都得自己动手去查,才能知道事实是什么。
就跟心中有抱负是一个道理。
想得再好,不如自己行动来得强。
她在这里空猜测是不是时枚,也只是自己的猜测罢了。
何况,时枚再怎么不堪,血缘上还是有一层剪不断的联系。
她这个做晚辈的,按道理来说,不应该这般揣测。
姜予安咬了一口甜滋滋的蜜藕,也将那些烦心的事情抛之脑后。
还别说,时家的菜谱味道真是一流。
嘴里的食物甜而不腻,藕片咬下去也是香甜软糯,似乎还带着一点点薄荷的香味,咽下去之后,口齿中还萦绕着一股淡淡的香甜。
老厨子就是老厨子,哪怕时老爷子过谦,说味觉已经退化,可这手艺和经验,还是多少厨子想学都学不到的东西。
可惜那一碟蜜藕分量不多,一家子人一人一片都不够。
也就是大多数人在餐桌上不爱吃甜的,被商承拿来堵住了姜予安的嘴。
等这会儿再看,已经被分得差不多了。
姜予安推了推商承,将自己的小碗挪过去,毫不客气地使唤,“大哥,我想吃那边辣子鸡底下铺的小黄瓜,你给我拿一点点呗。”
还不等商承有什么动作,坐于主位上的时阎丰视线忽然朝她俩看过来。
“你们兄妹俩在嘀咕什么呢,瞧你俩小嘴就没停过,声音也不大点和大家说说。”
忽然被点到名,姜予安一时怔住。
毕竟一分钟前她还在和大哥偷偷聊时枚的坏话,虽说人不在餐桌上,但面对长辈的时候,多多少少有点心虚。
时阎丰以为孩子怕生,又温声解释:“家宴上没有那么多规矩,平时规矩多,好不容易热闹这么一次,咱们一家人坐在一块儿,就别拘束,该说什么就说什么,又什么不满意的就和外公说,晓得伐?”
话说完了一番,姜予安也反应过来。
她扯出笑容,“知道的外公,我就是使唤我哥呢,也没说什么悄悄话。就是你手艺不错,每道菜我都想尝尝。”
时老爷子顿时被哄得高兴了,“还以为你这位小南阁的大师姐,可看不上我这老爷子的手艺呢。”
“哪儿能呢,这百家之味,各有所长。咱们时家的思味居也是多少年的招牌,不相上下的!”
姜予安顺势又道,嘴甜得让时老爷子脸上的笑意也多了几分。
也不算是哄,实话实说。
但饭桌上的有些人则是因为爷孙俩的对话稍稍变了脸色。
因为照顾时枚,范思雨是最后上桌的,坐的位置也不是平时贴着母亲,靠主座比较近,而是在姜予安的对面,坐在时景的手边。
这位置按照辈分来排,也没有什么不合规矩的。
可范思雨心中在与平时相比,从落座开始心里就生了怨恨,此刻再听平日里疼爱自己的外公对姜予安这般亲昵,落差感也越来越大。
尤其是听到时阎丰拿小南阁打趣姜予安,在美食大赛上被姜予安羞辱过的心情也重新开始弥漫。
凭什么所有人的向着姜予安?
明明她待在大家身边更久!
为什么被偏爱的不是她?
就单单因为姜予安是商家的姑娘,所以大家都向着她?
她咬牙切齿,又看到时老太太拿公筷给时臻夹了一点蔬菜。
“我听说臻臻还在吃药,可能有许多忌口的,也不好给你添什么,就尝尝时蔬吧。如今日子好过了,也不缺肉吃,反倒这时蔬吃起来让人舒坦。”
时臻也没有拒绝,抬手接了,温温道谢:“妈您岁数也那么大了,不用这样的,好好坐着就成。我实在是够不着啊,就学圆圆的,让老大伺候我娘俩就成。”
时老太太看了商承一眼,笑得和蔼:“好好好,多吃点,你们外公一大早就起来准备,还担心你们吃不惯呢。念叨了一天,生怕自己手艺不如当年,让圆圆见了笑话。”
三两句话彻底让范思雨爆发。
砰——!
筷子砸在桌上的声响让餐桌上的人都吓了一跳。
众人也跟着寻声望过去。
有人目光不解,带着几分困惑;也有人面无表情,对此不作任何表示,仿佛她根本就不存在。
还是时阎丰开口发了话,“这是怎么了,好好的家宴发什么脾气?好好吃饭!”
范思雨鲜少被时阎丰用这样的语气责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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