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怎么也一点不见效……”她还没拍完,男人床榻旁边的小床上,一个面色苍白的少年也忽然剧烈咳嗽起来。施娘子熟练转过身,另一只手给少年拍了起来。“娘……”少年目中流露出了浓浓的愧疚和痛苦。若是自己没病,就可以了帮娘分担,一起养爹了。施娘子看一眼,就知道自己这个儿子在想什么,她手忽然一停,回到自己带回来的东西前,从中拿出了一个木盒,里头还装了一盒沙子。“明安,你看这是什么。”白明安看着母亲捧过来的东西,不解其意,但却被转移了注意力:“娘,这是什么?”施娘子慈爱笑道:“你不是一直想学写字么,娘给你找了这个,以后拿一根木棍,你爹就能教你在沙盒里认字了。”白明安闻言,原本灰暗无光的眸子像是突然长出了光亮。一旁的白瑞也一边咳一边夸道:“这是个好法子,我们明安是个读书的料子咳咳……不能耽误了,以后他定能考取功名。”白明安眼中的光亮却像是被风吹动,摇摆不定起来:“爹、娘,我这样的身子,真的能考取功名么?”施娘子心疼地看着自己儿子:“能,怎么不能,明安放心,娘一定会找到纪神医,给你爹和你医治好身子,到时候,你读书也没落下,定然能去科举,若是考不了,起码能识字,还能做生意,带着咱们白家慢慢往前走。”“是啊明安,爹年纪都这么大了,都不怕,你怕什么,纪神医云游归来时,定能治好我们。”白瑞也安慰着儿子。渐渐的,少年的眼里光亮彻底稳定了下来,不再摇摆不定,看着那普普通通的沙盒,他像是看着宝藏一般爱不释手。施娘子松了口气,脸上渐渐显出几分疲态,精神气却很好:“今日刘嬷嬷还多给了我几文钱,还给我介绍了新的活做,让我以后去纺棉布,工钱更高。”白瑞却像是想起什么,叹了一声:“咱们白家的布庄做出来的布当年在整个圣都都是鼎鼎有名,手艺哪是外面能比的…若是我当年上些心思,多记住几种回来教你,何至于让这些粗布磨了你的手。”施娘子脸上也闪过怅然。她进门太晚,还没开始接触家中的生意,白家就忽然遭了难,一落千丈,没多久公爹就受不住打击撒手人寰,第二日,婆婆就也承受不住随他而去。当年夫君却志不在生意上,一门心思只读书,家里一垮,那些旁支就如吃人的野兽般一拥而上,争着抢着从白家身上撕肉,最后只留给夫君一屁股的欠债。大姑姐接济了他们没多久,就在夫家出了那样的事,被赶到了乡下,不到几年的光景也香消玉殒。昔日圣都谁人不知圣都白家布庄,如今,向年轻人提起,又还有几人知道,真是今非昔比。施娘子不再想过往。过往终究只是过往,人得往前走。“夫君,还有你能教我纺布,供我们全家不饿肚子,已经是极好了……对了,我今日另听说一事……沈家刚刚从九江关接了一位小姐回来,说是前头那位夫人生下的女儿……名字换作楠楠,如今已经十六岁,夫君,你说她会不会是大姐的女儿?”白瑞一愣,一时间,脸上表情变幻莫测,一会儿惊,一会儿喜:“大姐尚有血脉在人世?”施娘子也不知道,这么多年,她从来都不知道,大姑姐当初在九江关还生下过一个女儿。沈家竟是瞒了他们这么多年!施娘子想起沈家,就厌恶得紧皱眉头:“我听着外面的传言,多半是大姐的血脉,但是夫君,当初沈家以那样的由头将大姐赶出去,如今他们又怎么可能会对外甥女好!”听了她的分析,白瑞冷静下来,冷哼一声:“沈旺海就是个卑鄙小人!”旁边的白明安也听明白了,他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上面还有一个血脉相连的姐姐。幼时,家中还富裕时,他童言无忌,还问爹爹娘亲为什么不能给他生一个姐姐,长大后渐渐懂了事,还为此失落过。他是真的想要一个姐姐。没想到,在这世上,他真的还有一个姐姐。因经年累月的病症,他已经有近几个月都不怎么能下床了,若非如此,他真想亲自跑去看看,那个姐姐长得是什么样子,是高是矮,是胖是瘦,漂不漂亮。就算不漂亮,那也是他白明安的姐姐。“娘,咱们能和姐姐联络么?”白明安期待地问道。施娘子脸色却不如他轻松:“沈家那一家子早已看不起我们白家,当初刚落魄时连门都不让进,更莫说如今……”似乎是想起了当年受到的屈辱,白瑞的拳头不由自主握紧了,手背上病态的青筋遍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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