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儿卖痴呆”也是宋朝除夕的习俗。 伤好没好自明德门而入建邺城的驱傩大队, 在吹拉弹唱的乐声之下,手舞并足蹈的走进长乐坊那条最宽绰的巷子。林却意六岁被送去尼寺后,便再也未曾瞧过这热闹好玩的驱傩, 此时站在家门口, 亦成了巷子里拍手叫好最起劲的那个。林妙意瞧着这个妹妹,眼里也生出疼惜,六娘从前还在府中时,即使自己满身是病,哪怕每日被药汤淹着, 可嘴角的笑和那眼里的纯真善意却仍是熠熠发光,发觉她不爱出院子, 也不爱笑,隔几日就要去东边屋舍陪她,一陪便是整整一日。那是过去的十一载里,她为数不多能去回念的日子。“阿姊, 你快瞧啊!”林却意抬头见一双映着火光的望着自己,伸手推了推她,边蹦着边伸手指向巷头, “傩翁和傩母在打无常鬼了!”走在最前头的有一男一女, 分别戴着老丈和老媪的面具,被称作傩翁、傩母, 身旁围绕着戴小孩面具的护僮侲子,又各有戴鬼怪面具的人, 游行时便要打这些鬼怪。此时有一个正在挨打。林卫隺搭腔取笑道:“明明是个长舌鬼。”林却意:“无常鬼!”林卫隺:“长舌鬼!”两人争辩不下, 要林妙意和林卫罹帮忙分出个子卯来。这姊弟两个齐声道:“鬼。”兄妹、姊弟全笑成一团, 驱傩大队经过她们这里时, 几个奴仆快速的敲打竹筒, 驱赶鬼怪,不让其有靠近之心。几位郎君娘子看完驱傩回来,西堂北面所放置的那座饕餮纹漏刻壶口露出刻度,已经是夜半,整座建邺城钟鼓齐鸣,如此便已是正式迎来新岁。奴仆们跪下磕头拜岁。他们也赶紧行礼去向长兄长嫂行礼拜岁:“福庆新日,寿禄延长。”谢宝因拿出几个早备好的金兔金狗,以郗氏的名义送给他们。毕竟家中还有尊长在,这礼不该他们来受,既代为受下,年礼自也要以那人的名义送出去。林业绥从小住在西边屋舍,十岁为父守孝三载,不曾出过孝屋,十三岁又离家,故与这几个弟妹感情不算深厚,也知他们畏自己,说了些诫言便起身离开。谢宝因发觉后,跟着起身。林业绥停下等了几瞬,伸手去牵:“不与他们玩闹?”谢宝因回握男子的手,眸中散着笑意:“我怕郎君一个人太冷清。”林业绥无奈一笑。新岁一到,林却意、林妙意以及林卫罹、林卫隺都合该回自己居室去睡的,只是林却意的精神头还在,偏拉着兄姊也不准睡,陪她玩牌贴,像是怕来不及,要一夜就将所有好玩的尽数玩尽,又恐是怕往后再不能有这样跟兄姊开怀的时候,不论做什么都要在一起才好。西堂以十二扇的花卉草虫蝈蝈围屏隔作两边,谢宝因和林业绥在靠西的那边谈着话,听见另一边的声音,心里面的那个主意就跟生根发芽一样,再也拔不掉。“六娘去尼寺这几年,身体瞧着要好了些,要不寻个日子请疾医来探下脉。”身为长嫂的她仔细斟酌着措辞,怕哪个字说错便会被人误解,连男子的神色也不敢去瞧,林却意是被送去了尼寺,身体才好起来,她硬要留下,难免会被人怀疑有何心思。仔细想了想,又道:“怎么说也是林氏的女郎,要是已经好转,留在家中先住着,我也定会仔细照看,要身子又差回去,再送回尼寺也不迟。”想起郗氏,谢宝因心里又打起退堂鼓来,刚要摇头叹气作罢。林业绥思量半晌,将围炉边炙着的洞庭橘上所沾染的尘灰拭去,顺手递给女子,淡淡道:“她要愿意留下便留下,要心中实在不愿,还惦念着那尼寺便顺她的意,过了上元再将她送回去,你也不用为此劳累。”炙橘温热,果味也随着热气散出。谢宝因吃了瓣,莞尔点头。外面的林却意在连续输了几局后,正在跟自己阿姊撒娇,以求金骡子不要离开身边,实在赢不过,又进来拉自己长嫂出去帮忙打牌贴。喧笑中,漏刻壶中的水亦在缓慢滴落。守岁至平旦,禁宫之中忽然发出撼天震地的响声来,禁宫之后,紧着各坊各处也只听见爆竹声,犹如山崩地裂。守岁至日出,疱屋端来年馎飥吃下,这个岁便也算是守完,林却意早已瞌睡到不行,迷迷瞪瞪吃完就被乳媪带着回东边屋舍去睡,林妙意也顺道跟着一起回去。林卫罹和林卫隺亦困倦不行,林业绥便免去他们今日的经学。未出嫁出仕的郎君娘子尚还有得睡,大人却不得空闲。天地家庙一祭完,林业绥拿湿帕子擦去指尖残留的香灰,吩咐童官去西门备好车驾后,径直回屋舍去换衣。谢宝因靠在坐席后的凭几上,腿膝处盖这件雀衾,拿着要送林业绥那些同僚亲朋的节礼单在瞧,听见动静,抬头问道:“今天是元日,郎君这是要去哪里?”林业绥沉了半刻,语气如常道:“我告假多日,陛下嫌我怠慢,要我尽早处置完堆积的案宗。”谢宝因这下也明白昨夜里那舍人确实是额外说了些什么,顺手将节礼单放在面前几案上,起身去服侍男子穿官服,心中却不禁担忧起来,何事需要除夕来特地吩咐,还要元日就去办的。上次的伤都已经严重到吐血。她侧身拿过蹀躞带,绕过男子的窄腰,眉头微皱:“郎君日正时分能归家吗?还剩有几副药没喝。”林业绥听出女子的担忧,故戏谑道:“我伤好没好,幼福应该知道才是。”谢宝因抬头娇嗔了眼:“郎君还好意思说。”
那夜行事时,她顾念着他的伤还未好全,想让他动作慢些,谁知这人却动的越发厉害,自己央求不知多少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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