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木单独一间马厮,食槽里全是最鲜嫩的马草,旁边还有另外的水槽。比起其余马儿匹挤在一处,它的待遇不可谓不好。便是这样,每当有人从它跟前经过,它还会不悦地打个响鼻,尾巴一甩一甩的,看着全是不耐。明窈倒没觉得它不好,微微一笑,收回视线。围着畜棚绕了一圈,外出的汉子们带着粗枝回来了,听他们说这是要加固羊圈。羊圈并不需要太牢固,只要能把羊群拦住就够了。明窈正好没事,就跟着帮了一把,她力气小,没法束绑带,但扶住枝干还是可以的。就这样忙了半上午,羊圈加固好了,明窈也累了一身汗,连额角都沾上了灰土。从畜棚这边出去,明窈又分别去南边和狄宇那看了看。听宁湘说,跟他们一起的三个少年被阿玛尔带走了,说是要教他们骑马撵兔子,不说打猎多厉害,至少不该细胳膊细腿儿的,跟个女娃似的。被阿玛尔这样说,三个少年窘得脸庞通红,可他们又说不出反驳的话,只心里憋了一口气,骑马射箭从不喊累,双腿内侧的擦伤不断加深,染透了两条裤子。明窈想了想说:“我那里又治擦伤的草药汁,是首领找来的,草原上应该有许多,你叫他们找阿玛尔问问,应当也能采些回来,于擦伤很有效。”“若是实在严重就去找医官,你们应当也熟悉。”宁湘点了点头。说完那三个少年,宁湘又提起另一件事:“之前首领给了我们一百斤羊毛,这些天我们没事了都在洗梳毛发。”羊毛可织衣,但因羊毛上有油脂和污垢,在梳毛前还要几次清洗乃至煮汤,然后才能上纺架梳毛。她们这两天已经把羊毛洗得差不多了,除了拿去打络子的那些,剩下的羊毛又出了难。她们没有纺车,仅凭手工,半年也不定能梳出多少毛发。明窈了然,可惜她也不知族中是否有纺车,要等明天才有答覆。宁湘表示理解,又说随缘,实在没有她们再想法子。宁湘戏说:“再不行自己造一架出来就是了,咱们这么多人,难不成还会被一架纺车难住。”明窈被她逗笑了,但细想下去,也未必不可能。两人难得有时间单独说话,多聊了两句,直到宁湘要去给金花阿姑帮忙才分开。比起宁湘他们那边困难重重,狄宇近来却是舒坦。他早把袖珍弓|弩绑在了小臂上,还专门求青杏给他缝了个小袋用来装箭,成日带在身上,美得不行。除了这,他也没荒废了学业,为了早日看懂账簿,张口闭口都是青杏,问发音问含义,几日下来,已经学会整一页的字了,书写还不佳,但发音上不比望京城的大越人差。明窈听他念了一遍,甚觉欣慰:“你好好学,若能保持这般速度,等天暖了就能去仓房管账了。”“还有青杏,这些天辛苦你了,我那正好有两匹缎子,颜色有点暗,但摸着挺舒服,晚些你拿回去,跟念桃一人一匹,也好做件新衣穿。”那缎子还是裁缝铺老板送的,明窈一直没用到,给青杏念桃也不心疼,还要再拆两床褥子,给她们扯棉花做棉袄。青杏也习惯了明窈的为人,道了谢,痛快收下了。依次探望后,时间便不早了,明窈回帐后才等了半个时辰,就等到狄霄回来。两人用了晚膳,明窈记着纺车的事,跟狄霄提了一嘴。狄霄说:“族里有三架纺车,两架在族人帐里用着,空闲的那架在莫拉阿嬷那,他们用就去找莫拉阿嬷借。”明窈得了纺车的消息,转天清早就去跟宁湘说了,有她带路,纺车很顺利得借到。如此,宁湘她们也有了事做。一个半月后,草原迎来第一场雪。明窈睡前只觉得天气格外冷,盖了棉被还不够,又穿了一套稍厚的寝衣,整个人都蜷进狄霄怀里。她手脚冰凉,被暖了一夜才稍稍提了点温度。谁知第二天醒来,狄霄换好了衣服,却坐在桌边没有出去,见她睡醒,先说一句:“下雪了。”明窈愣了一下,而后就是满怀好奇。冠京的地理位置偏南,最冷的时候也比不过草原十月十一月,即便有雪,也只在地上铺薄薄一层,不等人们睡醒就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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