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泽年岁虽小,但素来锋芒毕露,衬得盛京城中其他比他长几岁的世家郎君怎么都差一截。昨日祁语宁还在说关知意定下的这门是好亲事,这会儿想来未必是良缘。毕竟祁语宁自幼与陆宝珠抢奇珍异宝,很多时候还真的不是自己喜欢,只是不想让对方得意而已。像她那只白玉簪子一般,刚得到的时候能让陆宝珠气愤的时候是值得宝贵珍惜的。后来得到久了,掉在了陆泽那边,祁语宁也就随意了。祁语宁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林江问道:“祁郡主为何叹气?”祁语宁道:“感慨关六姑娘的姻缘,她踩着我的名声上位,最后却得了这么个姻缘,可悲可叹啊。”林江道:“这姻缘可算得上是关家祖坟冒青烟了,关家一门全靠姻亲跻身盛京贵族门第,关知意能嫁给皇后娘娘的亲侄儿,已是泼天富贵了,日后待得太子登基,秦家可是我大盛第一门庭!”祁语宁道:“可不见得。”最后太子都没有登基,秦家但凡有一口气在,也不会让太子还活着却不能登基为帝。林江问道:“郡主此言何解?”祁语宁喝了跟前一口茶,也不回答林江的话,只看向陆泽,“人家这么辱你?你这么好脾气忍下来?”陆泽道:“那几人又不敢当着我的面说,也不知谁是懦夫。”用膳到一半,秦峰与林江两人就各自被小厮给叫走了。祁语宁见着林江和秦峰走后,让丫鬟出去将门阖上,厢房内只有两人,倒也一时寂静。祁语宁对着陆泽道:“太子活着,秦家但凡留着一口气,也该拥立太子殿下登基才是,秦家手握盛京城与京畿近十万兵权,三千骑兵,别说几年之后,就是如今都可以帮太子逼宫为帝,最后怎么就不是太子继位呢?”陆泽喝了一口茶,他如今也是毫无头绪,灵灵年纪太小了,知晓的并不多,问不出来什么有用的。陆泽道:“得先找出灵灵口中的小叔叔是谁。”“你想要做什么?”祁语宁问道,“先把未来的小皇帝给杀了?为太子排清后顾之忧?陆泽,太子殿下虽是你亲舅舅,但他也掐了灵灵的脖子。”灵灵年幼,小孩子的的话是不可轻信,但灵灵接二连三的害怕被太子掐脖子,定不是假的。陆泽沉声道:“我会防备着太子的,不过早日找出灵灵口中的小叔叔,或许能知晓的更多一点,也能好好护着他。”正如祁语宁所说,亲舅舅与亲女儿,陆泽还是知晓怎么选择的,灵灵定是他心中第一位的。对于太子殿下,哪怕自小情谊与血脉在,他也得有所防备。
祁语宁道:“再过几日就是陛下的万寿宴了,届时陛下的孙辈都会来给陛下庆寿,到时候就能知道是你哪个小表弟成了日后的皇帝。”陆泽道:“怕就怕,小了五六年的小叔叔,灵灵并不认识。”孩子是一日一个模样的,陡然小了五六岁的小孩子,就算是大人都很难认出来,何况灵灵一个三岁孩子呢?祁语宁道:“我得给我哥哥写封信,让他早做准备。”陆泽轻轻点头,“如今陆家无兵权,只能拜托祁王与郡主了。”祁语宁道:“陆驸马为何要将你们陆家的兵权拱手相让给秦家呢?累的你们陆家子孙被人笑话呢?”陆泽缓缓道:“当初陛下登基之前,我祖父选择明哲保身,没有像祁王一样忠心耿耿拥护陛下登基,一直是我祖父心中一根刺。祖父临终前是想要将兵权还给陛下的,只是后来陛下将陆家兵权交给了秦家,传来传去就成了我父亲惧妻,主动将兵权让给了秦家,可这兵权又岂是随便可以相让的呢?”当年陛下登基时候的往事已是快四十年前了,但祁语宁也听人说过。那时候陆府仗着是世家之首,拥兵自重,在群雄皆乱的战乱时代里,陆老国公选择明哲保身,并没有像祁家一样勇保始元帝登基。祁语宁虽是祁家人,但她觉得陆家当时明哲保身也无可厚非。如今陆家子孙繁多,陆泽陆昀还有六个堂兄弟,陆宝珠也有三个堂姐妹,光是孙辈就有十二人。不像祁家,只有她与兄长两人,子嗣凋零。要祁语宁选择,她还是会和先祖一样上阵杀敌,可她也不骂人家贪生怕死,她尤记得自己四岁时,那满堂的棺椁……“陛下倒也是挺信赖秦家。”祁语宁道。陆泽道:“太子到底是陛下的中年得子,陛下怕自个儿有个万一,将兵权给秦家也是为了保护太子。”祁语宁拿起跟前的茶盏,淡淡一抿,“陛下如此疼爱太子,我就更不明白,为何太子最后不能登基了。”陆泽也不明白,“只能先等找到灵灵所说的小叔叔再说。”……北城,云沙镇是边疆小镇,来往的西域的商户众多。此处十五年前尚属于北漠国,被祁阳祁老王爷打下后为大盛北城。祁宇安自幼离开盛京与妹妹,来到此处,也是怕这新疆土不稳,也怕边上逃窜的北漠部落借此惹事。祁宇安回到了在云沙镇上的祁王府门口,早有一个穿着素净青衣只挽着一个堕云髻的女子在外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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