恢宏且巨大的,同昔日里的咸阳城、秦王宫并没有任何差别的宫殿之前,蒙毅勒住了马,恭请君王下车。有一个又一个的公卿、大臣、士兵推金山倒玉柱一般拜倒,道是“恭迎皇帝陛下归来”。
嬴政终是以脚再度踏足到了这片土地上。
即使这非是阳间的土地,更非是八百年前。但当嬴政从那车舆中走出,以目光缓缓扫视过那一众熟悉的、存在于记忆里的面孔虽然少了不少叫嬴政感到熟悉的故人,但一切同八百年前似乎并没有任何不同。
尚维持着这君王最后一次离开咸阳时的场景与局面。
英明神武的帝王记忆力无疑是极好的,好到可以再清楚不过的记得八百年前的种种,记得朝堂之上每一个公卿、大臣,甚至是同嬴政有过一面之缘的每一个侍从的面目、姓名及生平。但总有什么叫嬴政所刻意忽视和模糊。
以致于当嬴政抬眼,以目光落到那以明珠、精金等生出的日月星辰上之时,终是恍然。
这已经不再是八百年前。
但嬴政的野心与志向、理想并不因此而被改变,甚至因仙神的存在而滋生出更大的目标。因而嬴政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开口,道是“众卿平身”。又亲自上前,将老丞相冯去疾等一众人等扶起了,方才抬脚走向那最中央的章台殿,走向那条通往帝王之权势与地位之路。
只是这样的一条道路却并非是坦途,更非是一帆风顺。即使嬴政本就是这帝国的主人,是与国同休同这帝国一体的帝王。
“嬴政,你可知罪?”
有浩荡的天音仿佛是由此而落下,随着嬴政脚下踏出,踏足到那漫长的、似乎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台阶之上。终是有面目与身形似乎是在不断变动的人影因此而显现。
发出诘问。
是原本收藏在宗庙之内的,大秦历代先君的画像因此而呈现。从那画像之中走出,对嬴政怒目而视。
嬴政的脚步并不因此而有任何停止。便连那挺直的腰杆与垂落的衣角,亦不因此而有任何褶皱。不过是将这一切无视。
直至有身影挡在了自己近前。
是庄襄王,嬴政的父亲。
居高临下以手指了这帝王的鼻子,几乎将手指戳到嬴政眼前。目中流露出的,是再为真切不过的痛心疾首与愤恨。
“逆子,我大秦几代人的心血,便毁在你手!你又有何面目,再出现在此间?”
“去休去休,不如归去!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嬴政轻笑。以手叩过剑柄,冷淡的眉目间,现出几许薄凉。
终是掀了唇,给出评价。
“无趣。”
嬴政上前,无视了那将要将自己眼球戳破的手指,不带有任何烟火气息的由此而走过。属于庄襄王的身影淡去,恰似刀枪斧钺加身,百千劫难经过,却由始至终,根本便无法对这君王做出什么。
更无法叫其心志由此而生出动摇。
直至嬴政终是立足在了那高台之上,至于那至高的位置之前。君王以手按剑,回首,目光压下,座下是山呼海啸一般的恭谨唱喏。
尽皆匍匐俯首,恭迎这昔日帝王的归来。冥府上空,原本显露的异象随之生出变动,却是墨衣袀玄、面目似是笼罩在迷雾中的帝王由此而显现,以法相天地展露。手中长剑出鞘,向前挥出。
恰似是天地被破开细密的法网由此而被压下。无数阴魂怨鬼战战兢兢,不敢发出任何言语。然而嬴政的剑尖,却是有魑魅魍魉在哀嚎,在发出一声声恶毒的诅咒。在将身形与面目不断变幻,仿佛是要因此而将这帝王的心志动摇。
是什么呢?
是人心之贪嗔痴恨怨因此而被放大,是帝国基石之下,累累白骨与无尽恶意和负面情绪扑面而来。更是八百年岁月里,被封印在此间的并不仅仅是那属于嬴政的权柄与旧臣。
叫嬴政以天地人杀机破开的封印符篆因此而具现,而形成魑魅魍魉,试图将这帝王绞杀并将这皇陵地宫再封印。但嬴政既然动手,又怎会再予之以卷土重来的机会?
有些教训于这帝王而言,不过是一次便已经足够。即便嬴政有着现在无法将其彻底泯灭的理由,更无力承担同那诸天仙神菩萨相敌对的后果。但这封印与符篆形成的魑魅魍魉也好,那躲在纣绝阴天宫里的一众阴神也罢,又或者是暗中插手的佛门
“众卿,可要为朕征战冥府,将此方天地,尽皆纳入大秦?”
嬴政开口,问出疑问。剑锋所指,是因嬴政此前的动作而陷入到混乱的阴曹地府,是云台水镜被毁去,纣绝阴天宫里正在抓紧时间想要将自身恢复的一众阴神。更是十八层炼狱里,无尽怨魂之间,闭目垂首,拨动着念珠的老僧。
整个冥府的天地仿佛因此而陷入到寂静。直至良久,方才有枉死城内,李渊、建成、元吉父子三人面面相觑,倒吸一口凉气。
“话说朕这时候不应该在太极宫中吃好喝好,同二郎送上来的美女谈心?怎么就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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