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微停,紧接着,更锋利的言语像把刀子扎进他的喉管,让他尝到了淡淡的血腥气。
笨拙的楚音忽然变得那么通透、释然,“我也不要恨你,恨一个人太痛苦了。”他闭上眼,不再看伤他彻底的司立鹤,“如果一切都没有发生过该多好。”房间里死一样的寂静。司立鹤仍没松开抱着楚音的手,楚音就在他眼前,他却觉得有一条风筝线绑在了楚音的身上,只要有一点风,楚音就会飞到天上去,再也不愿意低头看他一眼。他咽下喉咙里翻滚的血气,肩膀被楚音咬出来的伤口隐隐作痛。他从来不知道恋痛癖也是可以传染的,他居然爱上了楚音赋予他的痛感,让他可以感同身受楚音的悲愤。可是再痛他也不会撒手,这条风筝线务必抓在他掌心。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假设,楚音就算再不想遇到他,也无法否认他们一起经历过的酸甜苦辣,但司立鹤宁愿楚音恨死他,也不要楚音的漠然不动。司立鹤几乎从来不表露自己的真实想法,但这一次,在楚音决绝地要放弃他的时刻,他终于近乎恳切地说出了迟到的真心话。“咚咚,回到我身边吧。”可惜为时已晚,那个曾经会因为他一个眼神、一个笑容就心花怒放的楚音终究不复存在。张连枝听见动静,焦急地打开家门。门外,是司立鹤的助理,先向她问了好,继而说明前来的目的。他是来替楚音收拾行李并接走果果的。张连枝昨晚收到robert的电话,被男人骂了一通,又打不通楚音的手机,在家里急得团团转,连觉都没睡,结果天一亮居然迎来了这么大个好消息。盛锐集团的司立鹤可远远甩天映传媒的陈邵风几十条街,他们母子俩要过上天大的好日子了!张连枝兴奋手都在抖,殷勤地收拾东西,牵着果果,“我可以走了。”李特助笑说:“张女士,请把行李和狗给我。”张连枝懵了,“那我呢?”李特助这才拿出手机拨通司立鹤的电话,交给女人。张连枝高兴地接过,听见司立鹤清冷的音色,很得体,“你好。”“你好你好,我是楚音的妈妈,楚音在你那里吗,东西我都收拾好了,现在马上可以过去。”“你可能有点误会。”司立鹤很轻地笑了声,有点瘆人,“我并未有接你过来的打算。”张连枝结巴了,“楚音是我的儿子,你把他要走,我”司立鹤的声音彻底冷下来,“我想你并不具备成为楚音母亲的资格,我没有见过哪个合格母亲的会教自己的孩子出去接客。”张连枝脸色煞白,强撑道:“你让楚音接电话。”“没有这个必要,你把楚音教坏了,我不会再让你见他。”司立鹤不容置喙道,“以后每个月我会往你的账户里打足够你生活开销的费用,你不要再来打扰楚音。”张连枝急道:“那楚音现在还好吗?”司立鹤沉默两秒,“你知道楚音自残的事吗?”“什么?”张连枝震惊地张大眼,我了半天说不出话。通话挂断,李特助地给呆滞的张连枝一张银行卡,“张女士,每月的七号我会定期往卡里打两万,你收下。”张连枝颤颤巍巍地接过,等李特助带着行李和果果出去,她像是突然反应过来司立鹤要她和楚音断绝母子关系的意思,连鞋都没换,穿着睡衣就奔下楼。她披头散发,抓住青年的手,哀求道:“能不能让我见一见楚音?”李特助说:“抱歉,我不能做主。”张连枝在破旧的楼房站了好一会儿,眼里流出了泪。她想起楚音蹒跚学步时,咿咿呀呀地抱住她的大腿,她的小孩弯着眼睛脆生生地对她说:“妈妈,我爱你!”心情好的时候,她也会抱住孩子柔软的躯体,蹭楚音柔嫩的脸蛋,笑呵呵地回:“妈妈也爱你。”她蹲在街上抱头痛哭。一无所有的张连枝在四十多岁的某一天,失去了这个世界上唯一且最爱她的人。楚音的物品很少,一个行李箱都装不满,李特助亲自送到了司立鹤的住处。果果还在病中,又不认识李特助,一路瑟瑟发抖,见到了熟人司立鹤有气无力地嗷嗷两声。小狗的叫声吸引了呆坐在沙发上的楚音,他还处于游神的状态,半晌眼睛才聚焦,起身去接果果。他不让司立鹤碰他的行李,把箱子拖到一旁打开看,好在他的东西一直都收在一起没怎么动过,所以该带的都在里面。司立鹤听完李特助的汇报,关门,见到楚音抱着狗蹲在地上,缩着肩膀,很小的一团,看一眼都觉得可怜。昨晚他抱着楚音睡了一宿,早上让楚音跟他回家,本以为会遭到楚音的拒绝,但楚音只是皱着脸沉默了会就乖乖地上了他的车。司立鹤走过去,把楚音从地上拽起来,问:“果果是不是该吃药了?”楚音颔首,把药丸找出来,迅速地塞到果果的喉咙底,拿针管给果果喂了点水,又掰开狗嘴检查,确保药已经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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