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是将礼义廉耻、理道教义刻在骨子里的人,昨日他代许湛去郊外猎雁是出自密友间的道义,今日知晓了许湛昨夜去向后生出恼意来是出自为人在世的道义。
尤其是在他清晰地瞧见苏氏女嘴角跃然的喜意后,压在心底的愧怍卷土重来,袭满了他的心头。
许湛与苏婉宁迈步踏入镇国公府,随着喜婆扬声的一句“礼起”,宾客们也蜂拥般地挤入了镇国公府的门廊。
嘈杂的议论声不绝于耳。
“这新娘子生得俏丽,与湛哥儿极为登对。”
“是了,这对新人不仅家世门当户对,模样又合宜,可不就是神仙眷侣吗?”
这几句闲话如仙乐般飘入徐怀安的耳畔。
正当他收拢着憋闷又繁复的心绪时,方才得以喘息,一道带着哭腔的尖利女声却将他拉回了这人世间。
“许湛,你这个负心汉。”
一个梳着妇人髻的女子不知何时已越过了门前零落的几个宾客,“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以铿锵有力的呼喊声高唤出了这样一句话。
门槛后的许湛听得熟悉的嗓音后顿下了步子,宾客们也嗅到了巨大八卦的降临,便屏息静气地住了嘴,皆好整以暇地注视着石狮子旁直挺挺跪着的妇人。
此时的镇国公府门前,几乎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许湛更是面露惶惶之色,在与那跪地妇人四目相对之后,浓浓的歉疚逼得他挪开了目光。
那妇人好似也瞧见了许湛眸光里的愧意,便声泪俱下地痛喊道:“当初你收我做外室时说过了三月便要娶我做正妻,我也是正经人家的小姐,不是那些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女子。你既娶了亲,阖该给我个交代才是?”
徐怀安怔然地目睹着这一场荒唐的闹剧,愣了一会儿后才回身望向苏婉宁。
苏婉宁俨然已被这从天而降的“惊喜”砸懵在了原地,秋风习习,拂起她鬓边的碎发,让徐怀安瞧清了她美眸里凝着的无措。
喜婆们也操办了许多世家大族的婚事,见过形形色色的主家,可却还是第一次遇上这样尴尬的事宜。
镇国公府的家丁们面面相觑了一阵,约莫是听出了这妇人并非贱籍,也不敢上前随意拉扯,只等着主子们的吩咐。
许湛既不敢与那妇人对峙,那妇人便壮着胆气继续哭求道:“当初花溪河畔,湛郎为我下池捞荷花,并赞莲娘是这世上最灼灼清艳的莲,此生只想与莲娘长相厮守,湛郎难道都忘了吗?”
这话一出,几个爱看热闹的宾客们都死死忍着嘴角的笑意,生怕错过了这等荒唐的“喜事”。
许湛与苏婉宁两人都僵在了影壁前,往前走也不是,往后退也不好。
好在有机灵些的丫鬟们跑去了前厅,将此事禀告给了镇国公夫人邹氏听。邹氏立时怒不可揭地吩咐道:“快些将这女子拖下去,无论是威逼还是利诱,若她再闹下去,我们镇国公府的脸面可就丢尽了。”
那名为莲娘的妇人显然是拿捏住了镇国公府爱脸面一事,一有婆子欲上来拉扯她,便从袖袋里拿出了一把匕首,横在自己的脖颈处相逼道:“湛郎哄骗了我,又占了我清白的身子,若不给我个交代,我便在这儿抹了脖子,总不能只让湛郎一人快活才是。”
两家联姻的喜事如何能闹成如此难堪的丑事来?不得已之下,邹氏的心腹嬷嬷便答应了莲娘的请求,好歹是将这尊大佛赶离了镇国公府的大门前。
喜婆慌忙出来打了圆场,嘴里念叨着:“好事多磨、好事多磨。”
短短一刻钟之后,许湛便似没事人般与苏婉宁拜堂成亲,徐怀安立在前厅外的廊道上,不曾走进内堂去观礼,为的就是不瞧见苏婉宁脸上如丧考妣般的哀伤。
之后,晚宴开席。徐怀安草草地用了几口菜肴,便推说身子不适,转身带着小厮钻入了迷蒙的夜色之中。
骑着马回梁国公府的路上,徐怀安皆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永芦却自顾自地感叹道:“今日这事可真是荒唐,好在那名叫莲娘的女子不再闹腾,大礼已成,也算是好事多磨了。”
徐怀安素来沉默寡言,虽与永芦自小相伴,却也甚少在他跟前露出鲜活生动的情绪来。
可这一刻,他却突然勒绳顿步,木着脸对永芦说:“永芦,好事从不会多磨。”
第3章 晚膳
这一夜于许多人而言都极其难熬。
安平王府知晓了莲娘在镇国公府门前闹事的消息后,宗氏又气又怒,哭湿了两条软帕后便晕了过去。
年轻气盛的苏礼即刻要去镇国公府为长姐讨个公道,却被苏老太太阻拦,并呵斥他:“怎得礼哥儿行事还是这般莽撞,宁姐儿已成许家妇,你这么闹只会让她进退两难。”
苏其正躲在书房里,因心里愁苦难当的缘故,便取了女儿酿痛饮了一番,埋怨自责着自己的无能。
若他不是个谁都瞧不起的闲散王爷,镇国公府焉敢如此薄待婉宁?
经由莲娘一闹,留在婚房里陪苏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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