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能看着卡斯道尔的讨伐队按兵束甲,看着宫廷法师团的征战法师质问蔑视卡斯道尔的通告和警告的人是谁(他们到达伊波利特之前,就发出了告示,所有未曾得到宫廷法师团许可的人都禁止进入伊波利特),他们让马蒂斯报上名号。我在伊波利特的边缘,看着“圣躯”的马蒂斯在几步之间变成了数百米高的巨人。我看着她摘下“眼睛”,将它放进了自己的眼眶里。那只眼睛在被放进眼眶的一瞬间就燃烧了起来。我能感受到有什么东西在“圣躯”中苏生。弗里德里希的法圣,伊戈尔的刺客大师,卡斯道尔宫廷法师团的征战法师……这些高阶职业者的攻击落在马蒂斯身上,居然没有留下一丁点痕迹。祂给予我的视野消失了。就在马蒂斯摘取了那颗眼睛之后,我的视野恢复了正常。……我要怎么才能表达出这个事实给我的震撼?我一直恐惧的,我一直憎恨的,我一直厌恶的,那居然就是我自己。那颗漂浮在伊波利特的,是我的眼睛。因此,我才能看到祂所看到的东西。对,祂是“生之原罪”,圣行教信奉的神灵,是众生生来就有的罪恶。10月21日,晴。——你的摩西-------------------- to 杰勒米:to 杰勒米:我写上一封信的时候还是十月下旬,写这一封信的时候已经到了四月中旬,距离你同我回信,已经过去将近六个多月。伊波利特的事件发生在五个月前。五个月前,我跟着卡斯道尔的宫廷法师团组织的讨伐队回到罗季昂后,就被关进了监狱。直到最近,我从监狱里出来,才有空隙同你写信。
我从伊波利特回到罗季昂之后,就被关进了监狱,但被关进监狱的不只有我一个人,有南方的玻利瓦尔人,有中东的伊戈尔人,也有你们弗里德里希的人、北边的兽人,以及其他地方的少数人种。我们只有一个共同点,即我们都是圣行教教众。“圣躯”的马蒂斯给了卡斯道尔的宫廷法师团很大的打击。他们虽然对外宣称这场讨伐战已然成功,但回到罗季昂后,卡斯道尔的高阶职业者们就接连开了好几场会,他们邀请了法师协会的会长和副会长,又请了好些个高级法师和炼金术师,还有一些不是职业者的学者,主要是哲学家和数学家。经过了好几场激烈的辩论,这些人给圣行教推崇信奉的“生之原罪”重新定位,他们把“生之原罪”称为“世界之外的生命”。祂是要侵略我们所在的这片大陆的异世界存在。杰勒米,圣行教兴起于玻利瓦尔大瘟疫,自几百年前联合其他国家围攻洛伦佐皇帝统治的中央帝国,入主中央帝国之后,就一直是这片大陆上最为强大的势力。像我这样的高阶职业者,在圣行教的教堂骑士团里,大概只能混到一个小队长的位置。我可以毫不客气地说,在罗季昂开会的这些高阶职业者,相对于圣行教统治的中央帝国而言,可以说是少数中的少数。而除了卡斯道尔宫廷法师团的四位征战法师、弗里德里希的两位法圣、伊戈尔的三位刺客大师外,其他人都不是我的对手,即使我失去了一只眼睛,体力也大不如前。就是这么一群少数人,将作为大多数的圣行教定义成了异端,将拥有着绝对力量的“生之原罪”称之为人类之敌,然后将圣行教教众全部归为了邪教徒。他们上台宣讲的时候,我就在台下,他们讲完这些,我就被抓进了罗季昂的监狱。我已经记不起来当时的心情有多么复杂了,但我可以肯定——杰勒米,我可以肯定,我高兴极了。我多么痛恨圣行教啊,为了活命,我又不得不跪着求它。有时候我恨不得自己去死,叫死亡让我从这可怕的压力中寻得解脱,可一旦我死了,我的家人怎么办?叫我那两位善良正直的姐姐去向他们这些恶心的东西下跪吗?这种事情只能由我来做。我为了活着,必须要干这些违背自我的活计,它们也至于叫我毫无快乐可言,偶尔我还会享受这迫不得已作恶的快感。我希望结束这一切,无时无刻。我天生就是一个唯利是图的屠夫,我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才能得利,我可以毫无负罪感的抛弃尊严和脸面,可以随时丢掉自己的原则和道德。所以,我再痛恨圣行教,都做不出来他们做的这种事。我高兴,即使我因此被关进了监狱,因为私刑跛了脚。哈,杰勒米,你的好朋友摩西以后就是一个跛子了。我因为卡斯道尔对圣行教的政策被关进了监狱,还有很多同我一样被关进来的人。在监狱里的这段时光,可能是我近期最安心的日子,因为我想来想去,什么都做不了。当一个人丧失了所有选择的余地,任何尝试的机会都被堵死,那么他肩头的压力就会烟消云散。因为,这个世界已经不需要他来做出决定了。我当时就是这么一个状态。我被吊在监狱的墙上,前期挨了好几顿毒打。他们问不出我的底细,就是卡斯道尔宫廷法师团里面的几位征战法师和弗里德里希的法圣,都没能用他们精妙的魔法从我口里套出什么更私人的内容。而我又是艾利卡的朋友——艾利卡主动和他们说,我是她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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