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间废旧的仓库,留着许多锈迹斑斑的器械,天花板摇摇欲坠,地上因为常年潮湿而长满青苔。本是无人的荒废之地,宁江海却被监禁于此,他的手脚被麻绳绑在凳子上,眼睛也被蒙住,由于嘴巴被胶带封住的关系,只能一直发出求救的低鸣。没过多久,他听到有整齐划一的脚步声走近,紧接着脸上的胶布被用力揭开,有些刺眼的光线让适应黑暗的他顿感不适,下意识闭紧了眼。等他再次睁开,是一个穿着黑色卫衣的男人从人群中间走出,慢条斯理扯过一旁的椅子,在他面前坐下。“你还挺能跑。”像只老鼠一样,东窜西藏,费了番功夫才找到他。男人看上去年龄不大,约莫还是学生的年纪,冷白如雪的气质在一众人中脱颖而出,身后的几人穿着清一色的黑西装,以他为首恭恭敬敬站在一旁。宁江海看上去似乎很怕他,对上他清隽且毫无感情的脸,眼底的恐惧一瞬流露,故而全身止不住开始发抖。“蓄意杀人,入室抢劫,身上又背着两条人命,还吸毒。”路言钧细数他的罪行:“你觉得你下半辈子会怎么样?”他语气微凉:“答案很明显不是吗?”“你的余生都会在牢里度过,再者,你的罪行也足以构成死刑。”“所以更有可能,你会被执行枪决。”听完他的话,宁江海有些惘然,他面色铁青,回想起当时自己推倒宁母的情况,看到妻子流了很多血,受了很重的伤,他却依然选择落荒而逃。事实上他根本就没有想过要伤害自己妻子:“她死了……?”“是啊,她死了,是你把她弄死的,你推倒她,让她受伤流血,最终抢救无效而死亡。”而他只不过是在这基础上动了一点小小的手脚,将她唯一生还的可能扼杀,而这件事情的主要原因,依然在宁江海。路言钧定定地看着他道:“是你把她杀了。”冷静过后,宁江海听到自己妻子死亡的消息,说不痛苦是不可能的,怎么说两人好歹夫妻一场,更何况始作俑者还是自己,尽管他的良知快被毒品吞噬殆尽,却不至于一点人性都没有。然而短暂的悲伤过后,比起后悔,他更多是害怕。他不知道面前的人把自己抓到这里来是不是想灭口,究竟是何目的,出于求生本能,他下半辈子真的不想在牢里度过,尽管他混到今天这种地步早已经一败涂地,没有任何光明可言,可他终究胆小怕事,不然早就选择结束自己生命。“路少爷,你救救我……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你让我做什么都行,我一定听话,我不想去坐牢!”路言钧戴了帽子,藏在阴影下的脸看不出情绪。他的沉默不语让宁江海更加心慌起来,他情绪本就不稳定,此刻用力的想挣脱束缚住自己的绳子,面目又开始变得狰狞,表情也慢慢管控不住,全身颤抖,不知是不是毒瘾又发作了,看上去痛苦万分,难熬至极。此时他连基本的沟通能力都无法具备,路言钧轻轻抬眼,在他的眼神示意下,旁边的人才上前给宁江海注射了一剂液体。随着毒品缓缓打进胳膊里,宁江海这才又慢慢找回了些理智,原本涣散的瞳孔也逐渐恢复了焦距。路言钧好整以暇地望着他这副狼狈不堪的模样,一双眼冷得像秋冬刺骨的寒风,让人心生畏惧。他突然起身,在宁江海身旁停下脚步:“我可以不让你落到警方手里,你得再为我做件事。”
被他触碰到肩膀时,宁江海身体一颤,眼前的人明显具备了只手遮天的能力,可以绕过警察将自己悄无声息绑到这荒无人烟之地,在他眼皮子底下,他就像是活在阴沟里的老鼠,任其宰割,除了听从他的吩咐,也别无他选。“你想让我……为你做什么。”路言钧直白道:“你的小女儿长得很漂亮不是吗?”他向来不喜欢拐弯抹角,宁江海也见过宁汐语长大后的照片,年轻、美丽、活泼、天真、单纯,不过十八岁的年纪,下半年就是正儿八经的女大学生。像宁江海这样常年混迹在高利贷这个圈子,不是不知道水有多深,像宁汐语这样的,尤其招老头子喜欢,还是床上变态得让人发指,送去玩个几天就会没命、素来喜欢把少女弄得半死不活做成性玩偶的无良买家。宁江海再怎么丧尽天良,这种卖女儿的事情做不出来,虽然孩子不是他一手养大,血缘关系却摆在这,何况他已经失手错杀了妻子,又怎会再去打女儿的主意。路言钧并不觉得一个被毒品跟负债侵占了全部生活的人等到毒瘾再次发作时还能存在理智跟人性。他现在说得这么冠冕堂皇,不知道等他被千疮百孔,如同蚂蚁钻心般的疼痛持续折磨时,是否依然能这么义正言辞地说出这些话。何况在过去这些年里,他不是没有打过卖女儿的主意,每当被那些债主打得遍体鳞伤、濒临死亡,被毒瘾折磨得痛苦不堪、没有理智尚存时,这种念头在他心里不止浮现过一次。而现在又这么正义凛然以一个父亲的立场坚决抵抗,不觉得未免太过可笑?他现在不过是个亡命之徒,全城都在通缉的罪犯,身上还背着人命跟巨债。路言钧冷然道:“你觉得你有选择的余地吗?”宁江海第一次觉得眼前的人分明是少年模样,残忍的程度却令人胆寒,他的心里不仅没有一丝温情,为达目的,他不惜一切代价,手段之毒,堪比蛇蝎。不同的是,别人的阴狠溢于言表,而他这种云淡风轻、深藏于心,而又罔顾一切的狠决才最为可怕。他仿佛没有丝毫同情心,更不会有半点怜悯,别人的生死于他来说根本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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