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对上,又故意让她看见了,可别是故意拿捏她的善心!但无论如何,雁回不能眼睁睁看着这小骗子给自己弄死了,心急火燎地折了根树枝御剑赶过去了。
天曜这边的情形的确是危急。他从踏入这片森林起就知道有此一遭,这块地界灵力充沛,又无人管辖,自然会聚集一些妖怪和邪修。雁回想的没错,他了解雁回心地善良,容易心软,既然死缠烂打与威胁俱不管用,索性拿自己的命赌一把——只要她肯来,这羁绊就结下了。
只是这月圆之夜属实是难熬了些,二十年前被自己所爱之人扒皮抽筋一次倒也罢了,如今还要他每月受此一次折磨。他踉跄着林子深处跑,身体上无一处不痛,剥皮,抽筋,扒麟,剜心,斩角……除此以外,胸口仿佛仍旧插着那把素影的剑,寒意刺骨,剑气肆虐,痛得他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月圆时他身体都被寒气和疼痛拖住,如今能在奢比尸眼皮子底下逃出这些距离已是不易。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天曜心中警醒,咬着牙强行改变方向,往身侧躲了躲,终究还是没躲过这奢比尸的一击,刀柄擦着边过去,人也被强劲的妖风掀飞了出去。
天曜在地上滚了几圈卸力,仍旧觉得胸中气血翻涌。眼看着奢比尸扑过来,避无可避,只能勉强爬起来结了个印。只是灵力薄弱,这层防御没撑上一呼吸的时间就被攻破,天曜脸色一白,妖力击碎了防御,狠狠打在胸口,逼得他倒飞而出,人还没落地先吐出一口鲜血。
至此,还没见着雁回的影子。
恍惚间又被那奢比尸拿利爪抵在了树干上,他偏头咳出一口血,只觉浑身发冷,胸口却是灼烧般的痛,呼吸间都是血的甜腥气。好容易从发昏的头脑捡回来一点意识,心里跟着升起一丝自嘲来。
竟沦落至此,要靠欺骗和装可怜来哄一个无辜之人替他卖命。
视线散乱,几乎什么都看不清,天曜索性闭上了眼睛,嘴角勉强动了动,暗自苦笑,心道万一她没来,死了也就死了吧……倒落个清净。
这奢比尸心智不太聪明,对待弱小的灵龙跟玩具一样,歪着脑袋观察了半天,又松开爪子让他摔在了地上,扬起一阵尘土飞扬。随即像是受了什么命令,突然凶相毕露,咆哮一声就挥起利爪,打算将灵龙斩于爪下。
只是天曜迟迟没能感受到身体被切开的痛,只听得一声沉闷的碰击声,那利爪带来的妖风都在他面前停了。
随后是熟悉的声音。雁回头也不回,拨冗问了他一句:“你没事吧?”
天曜心头一跳,睁开眼睛,少女的背影逐渐清晰,迎着清冷的月光,甚至帮他挡住了一丝月光带来的寒气。
他闷咳一阵,牵出胸口一阵剧痛,反倒轻轻笑了——他就知道,他赌赢了。
赌赢了不代表一切危机都解除了。雁回两脚将奢比尸踹了出去,趁着它还没爬起来的功夫,利落地从地上拽起半死不活的天曜,忙不迭地逃命。
满月还在天上挂着,一番打斗又受了伤,此时天曜能被雁回拖着逃命纯粹是强行吊着一口气。雁回听他呼吸粗重,喘息中带着点痛哼,探手一摸他背后,俱是冷汗,衣服都湿透了。
雁回生怕他直接痛死了,眼观六路,寻了处隐蔽的山石,放他靠在了石壁上。
看他脸色惨白,嘴角挂血,一副可怜模样,雁回心脏也跟着砰砰直跳,她只当是劫后余生,教训他道:“你明知今晚是月圆之夜,我又没赶你,你到处跑什么?”
天曜缓过一阵剧痛,喘了口气,抬眼看着雁回,哑着嗓子道:“你不是不管我吗?”
“感谢我有颗该死的良心吧。”雁回分神注意着周边的动静,皱眉看他一眼,“你不会是故意利用我看你可怜,博同情吧?”
天曜没回答她,这一轮满月何曾放过他一分一秒,才缓过来一口气,剧痛又接踵而来,顺带牵动了才受的内伤。如此实在是支撑不住,身子靠着石壁往下滑,让雁回眼疾手快地接住了。
雁回正担忧他如今的状况,忽然被他抬手搂到跟前,这半死不活的小骗子忽然在她耳边喘气了!
雁回头皮发麻,正打算推开,却听他轻声在她耳边道:“追来了,不只有妖,还有……”他闷闷地咳了一声,继续道,“……还有一人,来者不善。”
雁回自己并未感受到其它气息,也顾不上他是如何千里辨音,简短道:“调息,闭气,去水里躲躲。”
一阵不大的落水声后,两人的气息便消失不见。
水是活水,一路蜿蜒到了森林边缘。约莫半刻钟后,在河水下游,雁回噗地一声露了头,随即她拖着某位伤号,爬回了岸边上。
天曜躺在草地上,似是晕过去了。雁回在他胸口按了一阵,才偏头咳呛出一口水,随即一声低吟,痛得蜷缩起来。
雁回心情复杂地看着他忍痛,想起他先前所说,玄门人的血能让他好受些,抬起左手,右手掏出腰间挂的匕首,在手指上划了一刀,鲜血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她蹲下身,把人翻过来,带血的手指按在了天曜痛得毫无血色的嘴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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