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来时,她已经离开了庇护所,顺着缓坡一路来到废弃的车站里,坐在了月台上。
铁轨是断的。沿着轨道走走看吧,说不定……
当。当。当。当。
她跳下月台,站在被荒草覆盖的铁轨上,抬起脚步——
平交道的警示声越来越近——
她蹲下身子摀住耳朵——
「高晓绫。」
……啊。
她认得这个声音。
这件紫se的裙子。
这头张扬的长发。
「……你说离开这里,」她嘶哑地问,「是要去哪?」
「我没那样说过。我们会一直在这里。」安娜站在月台上,有些困惑。安抚人一向不是她的强项。
「不对,你说过。」高晓绫凄惨地笑着,站起身,伸手指向铁轨延伸而去的方向,「而且我们一定会离开。这里不是我们该待的地方。」
「那,怎麽离开?我们该待的地方又是哪?」安娜难得耐心地问。
「我不知道,我怎麽知道。」高晓绫按住额头,「……你有没有听见,平交道的声音?」
安娜看了她很久。最後只说:
「回去吧。」
「高晓绫出去了。我建议你去把她带回来。」方书纬是这麽说的。
於是安娜顺着庇护所前的缓坡,一路来到废弃的车站里。在逐渐西沉的懒散的夕yan下,她看见高晓绫蜷缩在铁轨上,双手捂着耳朵,全身发抖。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麽。截至今天探索结束为止,高晓绫都还是那个开着血腥的玩笑,彷佛天塌下来般的危机都能用一抹残忍微笑化解的高晓绫。
安娜从来都觉得负面情绪是该自己消化处理的东西。她没有义务听别人诉苦,别人同样不需要来安抚她。理智上她告诉自己应该离开。躲开麻烦、装作什麽都不知道,回到庇护所,坐在沙发上修剪指甲,等高晓绫推开门,用一句「你去哪里浪了」轻轻带过。
但总是有那样的时刻。理x忽然消失无踪的时刻。
为什麽呢?安娜自己也不是很清楚。或许是因为今天天气太好,向晚的风溜过皮肤,带着刚出炉的夕yan的气味。
或许是高晓绫那对棱角分明的发饰忽然扎进她心里。
又或许是因为,她恍然惊觉,放眼望去整座永违镇彷佛蒙上一层灰,从脚下的落叶、身边的候车座椅,到断轨对面的树林。
而这样陈旧蒙灰的世界,唯独断轨上的少nvse彩鲜明。
「高晓绫。」
对方侧过脸来。
「……你说离开这里,是要去哪?」
嘶哑的嗓音g勒出一幅行将崩溃之人半步迈出悬崖边缘的画像。
安娜张口,忽然间发现自己脑袋一片空白。她根本没有像这样安慰人的经验,所以现在该说什麽?所谓「离开这里」指的又是什麽?
「我没那样说过。我们会一直在这里。」最後她只乾巴巴地这样回应。
「不对,你说过。」高晓绫凄惨地笑着,站起身,伸手指向铁轨延伸而去的方向,「而且我们一定会离开。这里不是我们该待的地方。」
无数个想要逃走的念头在安娜的脑中蠢蠢yu动。想回庇护所把方书纬叫来。那个平时几乎不说话的男生,在看透人心的方面似乎意外地拿手。
「那,怎麽离开?我们该待的地方又是哪?」她只好顺着对方的话问下去。
「我不知道,我怎麽知道。」高晓绫按住额头,「……你有没有听见,平交道的声音?」
她细听了一会儿。只有风声,还有枯叶在地上滚动的声响。
一gu无以名状的异样感如霉菌一般攀附在她的内脏,从心脏一路蔓延到喉咙。
「回去吧。」她试图用说话来强迫自己分心。
高晓绫默默点了点头。安娜走到月台边缘,向对方伸出手。在安娜的印象里,上一次握住别人的手已经不知道是多久之前的事了,但她总觉得这样温软的掌心并不陌生。
是为什麽呢。
她们在天空变成乾净的深蓝se时回到了庇护所。大厅弥漫着烤r0u排的香气,方书纬站在炉台前,听见她们开门的声音,头也不抬地说:
「你们要用浴室的话就先用。我刚放了热水。」
「那就不客气了。」
浴室内蒸气氤氲。
高晓绫依然是那副恍恍惚惚的模样,沉默地坐在离她三步之遥的地方,浸在水里。安娜盯着她看了许久,终於忍不住舀了一桶水。
高晓绫用眼角瞥了过来。
一切发生在转瞬之间:安娜看着那双金se的眼睛彷佛被触动了什麽开关一般微微颤动,高晓绫转过头来,嘴唇微张似乎要说些什麽;但她手上那桶水已经理所当然地泼了出去,水花在空中划拉出不太完美的抛物线,泼sh了高晓绫的脸,然後——
然後,高晓绫欺身而来。她似乎在笑,双手按住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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