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殉沉声道:“你觉得他可怜,还觉得他可爱!”沈亭州眼睛游移不定,声音也很轻,“其实,你有时候也这样。”很娇气、一言不合就躺板板,有时候还会孩子气,作作的,但也是很可爱……许殉听懂了沈亭州弦外之音,嗓子又黏糊起来,“你不觉得我比他好多了?”要论作的程度,那肯定是许殉要好。于是沈亭州很轻地点了一下头。许殉把脑袋靠过来,大声说,“但我还是要你累,因为你说我不好。”沈亭州肩头一重,心口却轻盈盈的,他推了一下许殉,没推动就没再推了。中午吃饭的时候,许殉的外公傅老爷子才从外面回来。跟语出惊人的傅老太太不一样,傅老爷子是属于沉稳寡言那类,用老太太的话来说就是一个锯了嘴的葫芦。傅老太太摇摇头,“年轻时话更少,那会儿我不懂事,光看脸了。”傅老爷子有点无奈,“都多少年前的事了。”傅老太太没理他,对沈亭州说,“沈医生,你以后可要选一个体贴,性格好的人,别找那些歹啊、毒啊、葬啊什么的,不吉利。”沈亭州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老太太这个“歹”字明显冲着许殉来的,看来一家子都不喜欢他改的这个名字。许殉显然是被挤兑习惯了,往沈亭州夹了一筷子菜,“吃饭。”老太太啧了一声,“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呦,不过——”她扫了餐桌一眼,“我那个戏精儿子怎么没下来吃饭,又在房间抱着小桑哭鼻子呢?”桑擎闻言说,“我上楼去看看。”老太太摆了摆手,“不用了,让他哭吧,也是水做的丫头。”沈亭州:噗——楼上的傅怀斐倒是没哭,倚在窗边的藤椅上,让桑岩给他编头发。为了打理傅怀斐这头长发,光是辫子桑岩就会编十几种。桑岩拿彩绳给傅怀斐编了一款花仙子的造型,编好之后,桑岩拿鲜花造型的小发簪插进傅怀斐的长辫子里。傅怀斐是很爱漂亮的,但今天毕竟是在家里,他有点担心他母亲那张嘴,可桑岩又弄得实在漂亮。傅怀斐照着镜子,看着漂亮的自己忍不住臭美,嘴上却问桑岩——“这个造型是不是不太好?”傅怀斐已经在盘算找一件新中式的衣服穿。心不在焉的桑岩一愣,“先生,不喜欢这个辫子?那我拆了吧。”傅怀斐静了几秒,放下手里的镜子,回头去看桑岩,“你今天怎么了?”桑岩摇摇头,沉默地开始给傅怀斐拆辫子。傅怀斐把插着好看花簪的头发从桑岩手里抽回来。桑岩脑子都是先前他父亲说的那些话,没注意到傅怀斐的抗拒,他伸手去碰傅怀斐的头发,傅怀斐偏头、伸手去碰傅怀斐的头发,傅怀斐偏头。这么几次下来,桑岩终于回过神,“先生,你喜欢?”傅怀斐眼睫一垂,“喜欢又怎么样,下去肯定会被说三道四的。”如果是平时,桑岩会坚定站在傅怀斐这边,哪怕对面的“敌人”是傅怀斐的母亲,桑岩也会为傅怀斐挡下所有攻击。但大受打击的桑岩,张了一下子嘴,却什么都没有说。傅怀斐没等来自己想要的答案,表情有点别扭,“你说话啊,你怎么不说话?”桑岩抿唇良久,艰涩道:“我给您把辫子拆了吧。”傅怀斐一下子瞪大眼睛,然后迅速爬上床,用被子蒙住自己,“不下去了,不吃饭了。”桑岩:……满腹心事的桑岩在后院唉声叹气时,一道影子投了过来,抬头看着来人,唇蠕动了两下。“沈医生?”沈亭州递过去一杯热茶,“你没事吧?”“谢谢。”桑岩心情低落地接过来,低头喝了一口,表情略微有点僵。这谁泡的茶,好难喝,桑岩勉强咽下去。“你父亲跟管家是不是身高差不多?”“你说我是不是一个不合格的管家?”沈亭州跟桑岩同时开口。
两个人都惊奇对方问出来的问题。沈亭州觉得以桑岩的性格,是不会找人分享他内心的迷茫困惑。桑岩也没想到,沈亭州竟然会关心他父亲跟管家的身高,感觉沈医生不是会关注这种事的人。但沈亭州确确实实就是这么无聊,盯着前面的管家跟桑擎看了半天。午饭后,食物消化得差不多,傅老太太提出打网球。沈亭州刚跟她打完一局,4比1的惨败下场,现在许殉顶了上去。看着站在网球两侧的管家和桑擎,趣味不怎么高级的沈亭州开始关注他们俩的身高。桑岩朝网球场投去一眼,斩钉截铁道:“当然是我的父亲高一些。”因为两个人没并排站在一起,看去的角度不同,两人的身高也不同。“我感觉……”沈亭州反反复复比对,“差不多。”桑岩还是坚持自己的观点,“我父亲高。”这个问题争辩不出结果,沈亭州索性坐到桑岩身侧。网球场上的许殉起跃接球,舒展的四肢修长而有力量,衣摆随着他的动作晃荡。看着挥拍扣球的许殉,沈亭州声音和缓,“我觉得你是一个很负责任的管家。”桑岩心神一动,怔怔地望向沈亭州。沈亭州把头转过来,真心实意道:“第一次见你,就感觉你能力很强。”桑岩把头垂了下去,“可……我不是一个合格的管家。”他是一个让先生身体变差、承受能力也变差的三流管家。但他真的没办法拒绝先生的要求,他希望先生开心,希望天下所有的事都能顺先生的意,希望先生永远被幸福美好包围。桑岩灰心丧气,“沈医生,为什么我越努力越失败?”沈亭州说,“我不知道合格的管家是什么样的,但我觉得你其实已经在改了,你没觉得最近傅先生的气色变好了很多?”深度自我怀疑的桑岩茫然摇头。“我有时候是能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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