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首的道长方道:“是有位兰公子,安置在后院了。可是两位相识?清风,去请兰公子来。”
出来应承的,是碧霞观的玄灵道长,他听李茂说了上山路上的山洪和沟壑,见两人实在不像样子,要安排两人沐浴休息。可是,碧霞观没有专门的客院,兰九就是安置在道士们所居的后院里。李茂也可如此,倒是叶梨,一个闺阁小姐,有些犯了难。
“没有专门给女眷的院子,小姐……”
李茂直接道:“麻烦给这位小姐安置在我旁边屋子即可。”
叶梨却没心思注意这些,她眉头微拢,巴巴望着小道童清风跑去的方向,看不到人,就把身上的包袱拿下来,就势跪下解开。有油布包裹,大部分药材还好着,只有个地方渗了水,不仅药材湿了,分包药材的纸也湿裂,几种混在了一起。
李茂跟道长说好,在叶梨对面半蹲,嗤笑了声。叶梨抬头瞪他,他不屑地挪开视线,又转回到叶梨脸上,道:“叶小姐莫非不知道,自己也如我一样,浑身是泥水,头发丝丝缕缕,脸上也不见得多干净,别说昔日的美貌看不出,只怕会被人当做乞丐蠢妇。”
叶梨伸手把混在一起的几种药材分拣开,不曾看他一眼,嘴里念叨:“那又如何?”
李茂“哼”了声,语气里半是嘲讽,半是疑惑:“姑娘要见郎君,难道不都会在意自己形容外貌吗?”
叶梨仍是不理。
他又道:“你这样见他,只怕他吓得更加要退婚。”
他的话音刚落,就传来兰九的声音:“六小姐?真的是你!”
他从回廊里走出来,认出叶梨,声音里满是惊喜。
叶梨抬头看,见他好好的,并无什么不妥,松了一口气。
李茂也站了起来,客气地叫了声“兰公子”,算是打了招呼。
兰九惊讶地叫了声:“李公子?”
看见他一身泥泞,再看叶梨,走过来矮身跪在叶梨身旁,担心地问:“道长说你是被阻隔在半山腰,可是淋了雨。你还好吗?我去找道长,给你熬些祛寒的汤……”
他满是担忧地絮絮,叶梨安慰:“玄灵道长已经让人帮着去弄了。你快起来,地上有湿气。你可有淋雨?可有什么不舒服?”
兰九道:“我都好。等你歇息下,我们还是快些下山。”
旁边却有道长道:“且等等,我师弟玄虚下去看了,等他探路回来,才知能不能下山。”
叶梨分草药的手停住,想了想并不确定的记忆,亦有些不知是否该立马下山。
兰九见了叶梨,却是急着想下去,别的事先不说,叶梨这样子,下的山才好,这碧霞观本就不大,且都是男道士,叶梨行事诸多不方便。
正在这时,小道童跑来,对李茂说:“仓促煮了些祛寒的汤,两位请去喝一点。也烧了热水,不过……”
他看了看叶梨,有些为难。
叶梨仍在分拣草药,闻言抬头,笑着对小道童说:“谢谢小道长,我无碍的,就是身上肮脏不堪,要么麻烦道长把汤药端到外面,我再……阿嚏!阿嚏!”
她猛地想打喷嚏,转身捂脸,好险避开了草药。
小道童端来祛寒的汤药,叶梨试了试温度,张嘴就喝了进去。这汤不知用什么熬成的,有些辛辣,又有些苦。
李茂手捧着自己那碗,有些惊讶,小声嘀咕:“你倒是不怕苦。”
叶梨仍低头分拣草药。
嘴里的苦药,哪里有她所见所思苦。她看着手下深黑的草药,就想起那日在奉国将军府门前,扬起手,发现老大夫开给她的安胎药已经遗漏出来,隐秘又肮脏,撒了满眼满天。
兰九不明所以,也帮着挑拣,又道:“六小姐可是没有这些药的方子?若有的话,咱们先下山,再照着方子买就是了。”
叶梨手捏着一个像是茶叶的药材,低声问:“兰公子可是被我吓到了?我这样肮脏……褴褛,不成样子。”
兰九急着辩解:“怎么会?六小姐即便……”
他偷偷看了眼叶梨。因着有些脏,更衬得她眉黑眸透,简直就似泥塑的仙女遇水活了过来,身上仍披着点泥塑留下的泥点,却更加美得惊心动魄。
“六小姐满身泥水,也是……也是……”
他心里憋了无数的表白,却终究是没说出口,羞涩倒在其次,只是总怕妄自言语,会损害了叶梨的名声,或者,让叶梨对他生了厌。
“别捡了,要么下山,要么,你去歇一歇,暖一暖。”
李茂忽然用脚踢了下叶梨在地上铺的平整的包袱和油布,扬声催促。
叶梨听到了,却假作什么都没听到,手下不停,问兰九:“你平日可有需要常吃的药?身上可有带?可知道药方?”
兰九本抬头看向插话的李茂,听叶梨问,就回头老实回答:“倒没特别的,就是些滋补的,是做好的膏药丸,四喜身上大概还带了几个。”
这时,刚才出去打探的玄虚道长,回了碧霞观,还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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