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最近越发没胃口,喝小米粥都觉着?费劲,身?上自然没有力气,说一句话?至少?喘三口气, 活像老房子里的旧风箱,吭哧吭哧总想?散架。
喘气累了,干脆连话?也不想?多说。
唐笑笑来过医院两次, 每次林巧英都高兴地拉着?她的手问这问那, 催她早点回去, 今天明显沉默了。
唉, 谁生病能有好心情?呀……唐笑笑想?了想?,自问自答地开始讲三中趣事:“姥姥, 你知道我们学校的紫藤萝花架吗?老师嫌个?别同学不注意形象, 在?花架上面挂了四枚小灯泡,天黑自动发光, 明晃晃的。”
“姥姥,你知道我们班期中测验,谁考了第?一名吗?就是我!嘿嘿嘿~”
“年级第?一不是我,我是年级第?六, 还得再努力,考进年级前?五有奖励呢。”
“姥姥, 你记得我小时候那条红裙子吗?我爹翻出来当抹桌布了。真可?惜,本?来想?做沙包。”
“姥姥,你一定要坚强啊,该吃药吃药,该吃饭吃饭。等过阵子回家,我们一块儿?领笑安去村东头?烧香,折几根柏树枝……” 林巧英安静地听着?,眼眶慢慢湿润了。
多好的外孙女啊,可?惜她看不到孩子长大成人了……
“别担心,姥姥没事儿?。”林巧英用力深吸气,抬起胳膊拍了拍唐笑笑的手背,“有你妈和你大姨呢,快回学校吧,晚了、咳咳,赶不上车咳咳咳!”
姜冬月急忙凑过去拍背,等林巧英缓过气,又给她倒了半杯水慢慢喝。
“笑笑,听你姥姥的快回去吧,到学校往家里打个?电话?,跟你爹说一声。”
唐笑笑有点不情?愿,但亲妈和姥姥都催促,她也不好意思拧着?,磨磨蹭蹭地洗了个?苹果,小口小口吃完才离开。
姜冬月把闺女送到医院门口坐公交,回来颇有些哭笑不得:“妈,你猜笑笑对我说啥?她说‘你们都嫌我话?多,下次来我粘个?胶带封住嘴’,哼哼唧唧地笑死我了。”
林巧英:“……这个?傻孩子。”
天色渐晚,姜冬月从包袱里找出厚袜子,准备晚上给林巧英洗了脚换上,想?想?又拿了条新内裤。
虽然她妈有些别扭,但姐姐说得对,该咋办咋办,干净点儿?总比脏着?强。
整理完衣物,顺手扫扫地,问清林巧英不去厕所,姜冬月就扶着?她躺下,自己拿了饭盒去外面买饭。
医院食堂的菜其实不差,可?来来回回就那么几样,住这么久早吃腻了。她先去十字路口买碗牛肉汤,配俩火烧,回来再去食堂打份小米粥。
要是她妈还没胃口,明天就买点咸菜或者让唐墨从家里捎过来。
这东西没甚营养,但是特别利口下饭,她以前?感?冒发烧也爱切碎了配馒头?吃,除了太咸没毛病。
姜冬月仔细盘算着?,试图让亲妈多填点东西进肚,然而林巧英照旧只吃了不到三分之一,夜里等护士查完房,她侧躺在?病床上,盯着?窗户外面模糊的树影看了好一会?儿?,忽然说道:“冬月,咱们明天走吧,我不想?住院了。”
姜冬月登时一个?激灵,放下手里的袜子挪到床头?,小心翼翼地劝道:“妈,咋突然想?出院了?是不是身?上难受?”
林巧英刚住院时天天问医生什么时候能走,五天后就不再问了,这还是第?一次旧话?重提。
“我早不想?在?医院待了。”林巧英望着?闺女,眼神十分平静,“自己的病自己知道,妈想?好了,明天就出院。”
姜冬月:“&…”
“妈,你别瞎想?,叫医生听见肯定批评你。”她字斟句酌地开导林巧英,“人家早说了能治,就是老年人底子薄,治起来有点儿?慢……”
林巧英摇摇头?,虽然幅度很小,但足以打断姜冬月,“好啦,知女莫若母,我还看不透自己孩子吗?”
秋红和冬月都孝顺,一天天瞒着?哄着?,让她在?医院糟钱治病。可?是她不聋不瞎,哪怕最开始糊涂,白天黑夜地输完两百多瓶液,也应该明白——
她的病治不好了。
假如能治好,她就会?像隔壁病房的老头?老太太那样痛快出院,而不是浑身?上下越来越难受,吃的药越来越多,有时候连上厕所都需要搀扶。
她恐怕没多少?活头?了。
摸着?良心说,林巧英并不怕死。人活一辈子,无论贫富贵贱,最终都是要死的。何况她年轻时经历过战乱、饥荒、大旱、大水,见过许多认识或不认识的人死去,有些躺进薄棺材,有些卷进破草席,有些横尸荒野地,总之各有归处。
她能活到这把年纪,怎么看也算有福气,该知足了。
姜冬月:“…………”
她很想?说点什么,起码安慰一下林巧英,然而命运残酷得堪比秋风扫落叶,半点残渣枯枝都不给留。
姜冬月甚至不敢去想?,林巧英到底哪天知道了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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