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冬月既舍不得花钱,又嫌理发的手艺不精,结婚后先在唐墨脑袋上学会了剃头,后在唐笑笑脑袋上练熟了剪发,抽空还能自己给自己修一修。
昨晚上她为了配新裙子,特意剪了发头帘儿,左看右看,决定土法烫头。往蜂窝煤的眼儿里插两根筷子,等筷子烧焦了拔出来,迅速裹住头发转几圈,再松开时,那头发就烫得弯曲了。
但家里没那些油啊水啊可以护理,自然容易烫坏,所以还得仔细把焦黄的部分修剪掉。
姜冬月剪完最后那点儿,满意地放下剪刀,这才说道:“我这条裙子多好看呀,当然要穿。今天可是小霞结婚的大日子,她嫂子穿得破破烂烂像什么样?就得穿洋气点儿,才能给小姑子撑场面。”
又指挥唐墨换衣裳,“你也不许穿这件啊,穿我上次给你新做的短袖,还有昨天洗干净那条裤子,胡子刮干净点儿,别让接亲的人家看笑话。”
唐笑笑蹭过来,珍惜地抚摸脑门前面的小卷毛:“妈,我的头发要剪一剪吗?”
她这个年龄,看见什么学什么,昨天非缠着要烫头,奈何头发太短,姜冬月便只在发尾略微给她卷了一下,然后把前面的刘海烫弯了。
这会儿小姑娘不知从哪儿找出个小发夹,正试图别到头顶上。
“挺好的,不用剪。”姜冬月说着,重新给唐笑笑疏通头发,编起两条短短的小辫子,最后戴上粉红小发卡,“好看,等开学了还给你编辫子。”
唐墨捯饬着换了衣裳过来,见媳妇和闺女一个穿着黄裙子,一个穿着红裙子,都水灵灵的,虽说不出哪里好,却觉得她俩站一块儿特别好看,心里不禁美滋滋的:“好啦,咱们早点儿过去吧。”
在乡下,嫁闺女的仪式比娶媳妇简单许多,但也不能轻忽。姜冬月刚出巷子口,就看到路两侧每隔一段,就用碎石子压着两张红纸,一路延伸到村口。
平村镇附近十里八乡的都是这个习惯,据说可以避晦驱邪,不惊扰各方生灵,同时告诉乡亲们有人家在办喜事,有点啥事儿多担待。
到了唐贵家,门前用竹竿高高悬着两面红旗,院子里挂着红绸红布,门窗上贴着几个红气球做装饰,很是喜庆。
负责收礼金的两个乡亲正好也到了,唐墨便过去搬桌子、抬椅子,最后铺开账簿,放上收钱的木盒子。
姜冬月从堂屋里端了盘瓜子糖送过来,然后掏出叠放整齐的三张大团结:“写唐墨名字,上三十块礼。”
这年月大家都不富裕,红白喜事随礼有给一两块的,也有给块的,三十块可谓实打实的一笔巨款了。
所以出门前姜冬月特别从唐墨手里把钱要过来,“你去招呼人,我去上礼,咱俩分工合作。”
唐墨原本怕姜冬月不高兴随这么多,见她笑吟吟的没有意见,只是想争面子,立马把钱交了。
“老黑媳妇大气啊!”点钱的接过来数了数,对记账的点点头,对方便在账簿上工整写下“唐墨,叁拾元整”。
姜冬月笑道:“我就这一个小姑子,可不得充个大方?”
扫了眼账簿,发现上面只有四个人的名字,唐墨名下缀着红艳艳的“叁拾”,唐贵也是“叁拾”,但木盒子里撑死只有四十块钱。
姜冬月肚里翻个白眼,什么也没说,随了礼就去屋里看唐霞。
“小霞,你和妈在屋里吧?”
自从上次送田螺,把唐霞母女俩逮个现行,姜冬月就一直没来过唐贵家,故这回特意打个招呼,然后才掀门帘进去。
就见唐霞穿着红褂子、红裙子,脚上踩着黑皮凉鞋,手腕上套着两根细细的银镯子,头发盘了起来,脸上也擦得白生生,加上喜气洋洋,还有点新嫁娘的羞涩,瞧着确实比平常好看许多。
她正要开口夸两句,马秀兰就抢了先:“冬月呀,你带孩子到厨房帮忙吧,小娥说今天炸蘑菇串吃,一个人我怕她忙不过来。”
接着从兜里摸出两块橘子糖,僵笑了几秒才张嘴,“笑笑是吧,给你糖吃,待会儿跟阳阳玩去。”
姜冬月:“?!”
唐笑笑接过糖,眨巴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开心道:“奶奶你终于记住我的名字了!那我以后不叫你盼孙奶奶了。”
“你这孩子,胡说什么呢?” 姜冬月赶忙拉住闺女的手,不让她在大喜日子翻旧账,接着看看唐霞,又看看马秀兰,笑眯眯地说道,“笑笑奶奶都有俩孙子了,还盼什么孙子?往后你奶奶就一心盼着抱外孙了,对不对呀?”
马秀兰:“……对、对吧。”
唐霞脸上一红:“嫂子你别乱说,我还早着呢。”
“哎呀,新娘子害羞了~”钱会粉正好带着闺女进来,一叠声地夸唐霞漂亮,又问姜冬月裙子哪里买的。
“自己扯布做的,不值几块钱。”姜冬月跟钱会粉招呼两句,顺手拉着唐笑笑和王燕燕出来,一人塞两块糖,让她们在院子角落玩耍,“别乱跑,想回家先跟大人说,记住了吗?”
看两个小姑娘乖乖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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