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璟皱眉,疑心她的身体有恙,钻进车舆试了试她的额头,不热,又问她:“哪里不舒服?”
鱼郦轻微哆嗦,带了哭腔:“为什么还不走?”
赵璟让崔春良去催。
正好内侍回来,躬身道:“大娘娘……大娘娘说道场未做完,她不走,官家也不许走。”
车舆内传出鱼郦压抑的哭声。
赵璟心乱如麻,吩咐:“留下一百禁卫保护母后,起驾。”
他钻进车舆,将鱼郦拢入怀中,撩起她额前湿漉漉的发,“窈窈,你这是怎么了?”
鱼郦宛若一只受了惊的麋鹿,眉眼间漫开淡淡的忧伤,她怔怔看着赵璟,看了许久,轻缓摇头。
赵璟已经问了许多遍,不是摇头就是压根不理他,他只当萧崇河说了什么难听的话,搂着鱼郦道:“那就是个书生,耿直一根筋,朕瞧着也没什么坏心眼,你别往心里去。”
鱼郦点头。
赵璟实在拿她无法,“睡一会儿吧,很快我们就回家了。”
他往剔银葡萄纹香囊里添了些安神香丸,鱼郦很快睡着,再醒来时她已经躺在崇政殿的龙凤拔步床上了。
床沿竖着两个脑袋,一大一小。
赵璟抱着寻安在看她,嗟叹:“窈窈,你可真能睡,你睡了整整九个时辰。”
本来是想让她好好歇息,一夜过后赵璟没有吵醒她,兀自去上朝了,谁知上朝回来她仍旧在睡,那娟秀的眉宇似蹙似颦,像梦中有着无限的烦心事。
赵璟几回想叫醒她,又实在不忍心,恰好乳母依照时辰抱寻安来和鱼郦一起用午膳,父子二人干脆蹲在床边等着她醒来。
再过一个月寻安就满两岁了,他会说许多话,正眨巴眼朝着鱼郦:“娘亲,饿不饿?”
鱼郦坐起,抱他入怀,低眸凝睇他的面,目中有伤慨和内疚,许久未言。
寻安不是个耐心的孩子,扯着她的亵衣袖不住地问:“饿不饿?饿不饿?”
鱼郦轻牵了牵唇角:“好,我们用膳。”
膳桌上鱼郦吃得很少,大多时候都在喂寻安,赵璟在一旁盯着她看,也放下了筷箸,朝内侍低声吩咐,内侍端上一碗参汤送到了鱼郦的手边。
“把它喝了,你的脸色很不好。”赵璟道。
鱼郦依言放下筷箸,端起参汤,谁知本是喝惯了的,但那股味道涌入口鼻时竟觉恶心,她勉强咽了小半口,剩下的全吐出来,抚着胸口不住干呕。
赵璟挽袖为她顺背,让传御医。
鱼郦摆摆手,“我只是累了,那些御医看你脸色,明明没病还要开一堆汤药,苦死了。”
赵璟忧虑颇深地凝着她,“这到底是怎么了?去萧府之前还好好的,萧崇河到底对你说什么了?”
鱼郦唯恐连累崇河,忙道:“他没说什么,只是回了一趟家,想起了一些从前的事,心里有些憋得慌。”
“你想这些做什么?”赵璟给她舀了一碗口味清淡的粥,用汤匙徐徐搅凉,“我们两个都是不能想过去的人,过去有什么好?除了我们在一起的那点回忆,剩下的全都丑陋不堪,你听我一句,趁早都忘了。”
鱼郦看着他,痴痴怔怔。
赵璟舀了一勺粥喂给她,“你说咱两上辈子造了什么孽,竟投了这样的胎。”
鱼郦想,一定是杀人放火,灭人全族了。
她被赵璟喂着喝了小半碗粥,再喝不下去,赵璟拿起绵帕为她擦拭唇角,寻安在一旁看着,嘟嘴:“我也想喝粥。”
赵璟随口道:“让乳母喂你。”
乳母立即端上来,寻安却发起了脾气,扑棱胳膊险些将粥扫落。被赵璟斜眸一横,立即老实地耷拉下小脑袋。
宫女来禀,说大娘娘来了。
不等通报,萧太后直接领着宫人浩浩荡荡进来,她算准了赵璟下朝的时辰,正来兴师问罪:“你个没良心的兔崽子,昨儿把你娘独自丢下,领着这个……”
赵璟瞪她,她讪讪把辱骂之词咽下:“领着这个女人走了,她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药,竟让你失了心窍?”
赵璟道:“天色晚了,朕也不能在臣子家里久留。”
“那是普通臣子吗?那是你舅舅!”萧太后扶了扶鬓侧浣白的宫花,将跋扈敛去,面容转肃,“朝中有些传言,传到了我的耳朵里,他们都说你舅舅死得蹊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跟你有没有关?”
此话一出,鱼郦蓦地抬头看向赵璟。
赵璟整个人陷在圈椅里,姿态慵懒,“母亲也知道,舅舅死在这个时候致使流言蜚语满天飞,我又不是傻的,我杀他做什么?还嫌我名声不够坏吗?”
萧太后左右一想,是这么回事。她这个儿子自小精明,凡事先权衡利弊,就算君臣两确实有些不愉快,那萧琅也不是手握重兵的藩王、节度使,有夺权争位之嫌,何必把事情做得这么急、这么惹人猜疑。
她将袆衣微拢,指着赵璟道:“最好与你无关,要是让我知道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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