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麻木。
崔春良站在穹柱边看他,官家已数月未沉溺于酒酿,就连药都吃得很少,一夕之间竟像是回到了从前,不把自己灌醉不罢休。
他不明就里,只觉得心疼不已,踯躅片刻,想转身去找鱼郦来劝一劝。
刚迈出去几步,一只酒盅从身后飞来,正砸到他面前的地上,瞬时四分五裂。
“不许去找她!”
赵璟嘶声低吼,抄起酒盅往嘴里灌。
崔春良看着他的模样,轻轻叹息,召黄门内侍进来将残旧瓷屑清扫干净。
第二日清晨,赵璟如常去上朝,只是面色苍白,眼睑发乌,崔春良给他系革鞓时不住觑看他的脸色,忧心道:“官家要爱惜龙体。”
赵璟神色清冷漠然,敷衍:“好,朕知道了。”
崔春良暗自嗟叹,却也不知再说些什么,只有捧着旒冕随他去上朝。
天启二年的大魏并不太平,北方大旱,南方贼寇,据说官道旁饿殍遍野,一片哀鸿。
好似回到了明德二年,天灾人祸,隐有亡国之兆。
赵璟听了两府三台的呈报,一一给出决策,将要下朝时,他冲萧琅道:“舅舅留步,朕有话要说。”
朝臣们相互交换神色。
这些日子的君臣相争都看在眼里,如今官家先让步,是不是就意味着朝堂即将转霁,要风平浪静了。
萧琅端着玉笏,挺直了肩背,颇有些扬眉吐气。
崇政殿里早早用上了冰鉴,冷水珠滴落,伴着赵璟清越如山玉的声音:“朕前些日子去巡视京邑守军,发现了颇多弊端,桓襄新任枢密院使,怕是有些事做起来还是吃力。”
萧琅眼珠转了转。
枢密院掌军机,向来与中书省井水不犯河水。
从前的枢密院使侯士信是太上皇的心腹,他死后,恰逢蜀郡生乱,戎狄犯境,赵璟临危指了桓襄接替侯士信。
他曾查过桓襄的底细,此人是明德朝的武状元,极受明德帝倚重,赵璟的心里怕是有些疑窦。
呵……每当这个时候,就想起他这个舅舅的好了。
萧琅将姿态端得高高:“桓院使到底年轻,行事难免有疏漏,官家既扶持他上位,该多多宽宥才是。”
赵璟提起朱笔轻点笔洗,清水中朱砂荡开,涟漪轻微。
他微笑:“这么看来还是舅舅妥帖些,舅舅近来若是有空闲,不妨和朕一起去趟京邑守军营帐,帮朕瞧瞧有些建制该如何调整,朕赐舅舅半座帝舆随行。”
萧琅心中一动,目光炯炯地看向赵璟。
“朕的皇子一日日长大,国朝又逢多事之秋,日后许多事得仰仗舅舅。”
赵璟朝崔春良掠了一眼,崔春良立即奉上珊瑚镂雕戗金桌屏。
“过几日就是舅舅的寿辰,国丧当前,怕是不能大办,朕也不便登门道贺,贺礼朕先备好了,希望能合舅舅的心意。”
萧琅接过,谢恩。
他有些摸不清赵璟。双方都不是温良恭俭让的好人,倒不至于天真到去相信甥舅情深,谁知道这一番殷勤背后藏着什么。
萧琅是怀着戒备、猜度告退。
他一走,赵璟脸上那虚假的笑容瞬时褪个干净。
谭裕和嵇其羽从屏风后走出来,嵇其羽疑道:“官家想在京邑守军军营里动手吗?”
赵璟面含讥诮:“自是不能,朕这位舅舅心眼颇多,就算朕今日向他示好,他也会先派人探查军营附近,若有任何异动,必瞒不住他。”
“那……”嵇其羽不解。
赵璟展开臂膀,刺绣着海水朝崖爕龙袍袖翩然垂下,他沉稳道:“就在这里。”
“在崇政殿动手?”谭裕惊呼。
赵璟道:“只有进皇城才能堂而皇之地让他摒退守卫,只要进御殿才能依礼让他解下佩剑,朕不想闹出太大的动静,最好得手后对外宣称暴毙。”
嵇其羽仍有几分担忧:“萧相国春秋鼎盛,身子骨一直健朗,说暴毙只怕无法堵住文武朝臣的嘴。”
“朝臣若忠君,自知朕铲除权佞的一番苦心。朕不想给萧琅定罪,是为了……为了朕的皇子,不想他外祖父沾染污名,累他日后前程。所以,此事心照不宣就好,若真有人因此作乱,那其心可诛,诛了也不无辜。”
嵇其羽暗忖,他这位主子在什么事情上都看得很开,宁可他负诸卿,不许诸卿负他,唯有在情之一字上钻进牛角尖就出不来了。
若是这份豁达通透稍稍分点在男女情事上,早就嫔妃众多、儿女满堂了,何苦和那萧鱼郦相互搓磨到今日。
赵璟又想起什么:“朕将巡视守军的日子定在十日后,你们还有十天的时间,由皇城司调兵遣将守住台阁各路要塞。萧琅执掌中书多年,绝不能因为他的死而让朕的中书省乱起来。朕已让仲密严密监视中书诸臣,若有异动立即格杀。”
谭裕看了看嵇其羽,倒吸了口凉气:“是不是太……”太狠了。
未敢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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