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别的,赤脚奔上前,朝他伸出了手。
正暴躁的江陵郡王殿下可是六亲不认,挥舞小巴掌将鱼郦的手打开,兀自仰着头大哭。
合蕊凑到鱼郦身侧,笑着低声道:“瞧瞧这脾气,还真随了咱们官家。”
鱼郦至今都觉得一切虚幻的像一场梦,她呆愣愣看看合蕊,又看看襁褓中玲珑剔透的稚儿,恍惚无言。
宫女来报,说是左班都知仲密求见。
鱼郦忙披衣坐于榻,合蕊将罗帐垂撒,仲密在外鞠礼,鱼郦道:“九千岁不必客气,您是天子近臣,只向官家躬身,我怎能受这一礼?”
仲密笑说:“那都是官家抬举,奴可不敢在娘子面前托大。奴昨夜向官家恩请,让把江陵郡王交由娘子抚养。听说今晨一早官家就去巡视京邑守军,怕来不及与娘子交代,特来说一声,您不必忧心,只要您不嫌稚子烦扰,郡王就留在您身边了。”
鱼郦诧异:“是你?”不由得感激道:“多谢。”
仲密摆摆手:“娘子可要折煞奴了,奴自前朝便净身为奴,从前这宫中人人都瞧不起奴,随意驱使折辱。唯有官家将奴当人看,倚重信赖,赐予富贵尊荣,奴必泣血以报。娘子是官家心尖尖上的人,奴自当珍重以敬。”
他将话说得漂亮,甚是熨帖人心,鱼郦心存感念之余,觉得这个人实在妥帖周到,难怪赵璟那么个乖张暴戾的人,都能对他另眼相看。
可是……未免太妥帖,把赵璟的心意摸得太透了。
内官谙熟天子心机,左右天子喜乐,这是大忌。
鱼郦直觉危险,但人家刚刚对她施了大恩,她只有笑着说:“内官做了件好事,我必记在心里,这些金锞子不成敬意,还请千万收下。”
合蕊奉上盛金的螺钿匣子,仲密推辞不过,乐呵呵收下。
他十分知趣,知道鱼郦思子心切,急欲亲近,便不多做打扰,立即告退。
他走后,鱼郦连朝食都顾不得吃,急忙去抱寻安。
乳母哄了他一会儿,又喂得饱饱的,他脸色转霁,再也不哭,只一个劲儿瞧着鱼郦吮手指,一双桃花眸乌灵灵转。
赵璟巡视守军回来时,正见鱼郦抱着孩子在殿中踱步,她脸上挂着久违的笑容,温柔平和,眼中似有星光灿烂。
他心有所动,轻轻靠近她,揽住她的肩,温和说:“窈窈,你有没有觉得还是自己的孩子好些?”
鱼郦微怔,冲赵璟笑了笑。
赵璟被她的笑撩拨得心猿意马,愈加忘形,拥着她道:“我们还可以再生一个公主,我会将她宠成这个世上最幸福得意的姑娘。”
鱼郦身体一僵,低声说:“我一直在喝避子汤,如何能生?”
赵璟有些心虚地避开了她的视线,掩掉他私藏的心思,语调温和如水,虚伪地说:“好,你不愿意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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