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所有的金丹境界大修士,几乎尽都将关于宝瓶江的传闻忽略了去。
可是传言总也要有根由在,这样的绮丽故事许是直追极古老的时代,直追那个无上秘辛降世,将一切关乎于金丹之上的文字尽皆抹去的时代。
有古之先贤,不忍心彻底断绝了线索,遂将其编制在故事之中,流传于世,以期后辈能够洞见些许的蛛丝马迹。
可惜,因为无上秘辛横空降临,古之先贤所能够留下的线索过分的晦涩了些,在无有旁的古籍佐证的情况与前提之下,仅只一两代的传续,便彻底仅剩了关乎于宝瓶江的故事本身。
但是而今,而今知晓了金丹之上的诸修,再回看时,方才陡然间明悟过来,那故事里面的“道场”、“证道宝器”都意味着甚么,甚至因此而回看去的时候,连带着宝瓶江蜿蜒崎岖一十八道湖泊所印证的九曲阴阳的风水格局,都显得莫测起来,直指开天法的根髓。
甚至这一刻,连带着诸修都尽皆有所明悟,缘何古往今来,诸宗尽皆以开天法门为至高,便是有宗门希冀补全经文,也进阶是朝着阴阳、乾坤、天地俱全的层面去补全。
要旨诚然在于阴阳生息的圆融,但是而今看,亦在于这金丹境界之上的以道果融道场,融天地。
那无上的秘辛似是真个将一切关于此道的文字尽皆抹去了,但是这茫茫人世,玄元两道诸修长久以来传续的那些曾经被他们所忽略的细节,却又教人觉得,似是这一道从未曾离人远去,只是一代又一代,无垠的光阴岁月逝去,却生是无一人得以洞见这些。
又因而,使得多少的天骄妖孽尽皆抱憾而终。
只是这一刻,当诸修尽皆在思量之中的时候,宗老却也同样远眺着宝瓶江的方向,但忽地像是想到了甚么一样,猛然间又转过头来,看向商伯的方向。
宗老没有开口。
但是这一刻,似乎心中也生发过同样的疑虑,商伯明白宗老是想要问些什么,遂轻笑着开口道。
“这倒不是贫道有心想要遮掩些甚么,我自中州时,所曾经翻阅过的那些秘传的道书之中,所记载着《玉册》所在之处,便是名唤石泉山,玉髓河之南,石泉山。
而今看,或许是有着沧海桑田的变化,又或者是在那无上秘辛横隔一整个时代之前,《玉册》是被封存在石泉山中?
这都尽皆是教人说不清楚的事情了。
茫茫古史难追,秘法不会有假,既然引动在这里,那《玉册》便就是在这里了。”
商伯看似是说了番和稀泥的话,但宗老反而颇是认可的点了点头。
隔着这样久远的岁月,倘若是诸般说法尽皆那样的严丝合缝,反而显得古怪,非得有这样模糊不清但是无关大局的事情,才显得岁月光阴的沧桑磋磨。
而也正是在在此时,接连数息的明光升腾与洞照。
某一闪瞬间,那浑一的冲霄而起的明光,忽地似是引着九曲阴阳玉镜江的风水之相,陡然间将浑一的明光拆分开来,霎时间一十八道纯粹的明光各自依循着不同的方向,朝着天穹洞照而去。
也许是这会儿外海妖兽海潮风暴甚是汹涌的缘故。
那一十八道略显得纤细的明光所汇聚成的光柱,洞照在厚重的水汽雾霭中,稍稍晕散开来,愈渐的光晕斑斓的同时,更显得光柱本身甚是明晰起来。
于是,诸修遂也能够在这一刻清楚而明晰的洞见到,那一道道光柱在水汽雾霭之中,因着各自不同的偏斜方向,竟在半悬空中汇聚在了一点上。
进而,在明光这样的交织与共鸣之中,渐渐地,某种灵韵从中显照,玄虚的景象虚悬在现世,环绕在斑斓的光晕与弥散的雾霭之中,那是一座雄伟的高山显照。
而瞧见这些的时候,商伯犹还有着闲心,偏头朝着宗老笑去。
“先贤记载的过分简练了些,而今看,这石泉山竟然悬在此间。”
话音落下时,几乎只这样闪瞬间的功夫,那悬照的石泉山便已经彻底的明晰起来,但是自始至终,其显照的方式始终兼具于虚实之间,仿佛切实有着这雄伟的高山,却驻足在极尽玄虚的一界之中,离世高远,因而仅只其形,而无有分毫神韵感应。
但是这一刻,任是谁都能够清楚的看到,一道余光从山中冲霄而起,倏忽间,便像是在横跨一整个须弥大千之界,进而朝着现世投映而来。
渐渐地,半悬空中,伴随着某种无端的嗡鸣声,已然能够清晰的看到水汽雾霭的震动与波澜。
而也正是在这样的嗡鸣颤抖之中,散乱的斑斓光晕渐渐地凝结成了灵光,并且在不断凝炼的过程之中,与那虚幻景象里面不断洞照而来的玉光相互映照着。
下一瞬间,同样的玉光从凝结的灵光中显照而出。
乍看去时,起初时仅只是朦胧的轮廓,能够看出一根根玉简被鎏金丝线串联成一卷玉册的大略模样。
紧接着,在回旋的狂风之中,《玉册》延展开来,随风摇晃之间,混同着那嗡鸣声的某种韵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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