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走过的路已经注定无法再回头去走。
因而,改道易法的难度便在增加,留给他谋求机缘的时期已经变得很是短暂,甚至倘若在丹胎境界之中持续深耕下去,一旦有过一炼,功果的道韵便将会彻底的融入肉身道躯的根髓之中,彼时,许是改道易法本身便意味着难以弥补的功果有缺与不谐。
如师雨亭的经历,实则便是这样的明证,她与六师叔所修持的还是同样的道与法,不过是道法同源而出的不同细节的道途而已,半道强行更易,都教师雨亭在一步抵至丹胎境界巅峰的同时反受其累。
而今,也不得不希冀着能够依仗楚维阳的“传法”,教她彻底将道法功果掌握、容纳与炼化,进而再谋求叩开金丹境界的门扉。
同门同源的道法尚且如此。
陆铭海想要从混元法跃入开天法中去,这几乎等同于从熟悉的领域进入到完全陌生的领域之中。
其难度可想而知。
所以愈是如此,陆铭海愈是得抓住这最后仅存的余裕。
可也正因此,心绪反复之间,便难免进退失据。
太着急了。
而且,很微妙的,或许是因为自身是以混元法驻足在金丹境界之中的缘故,商伯对于陆铭海想要改道易法的念头,未必有那样的认何与支持。
混元法也许是真个存在着些许的问题,但是这问题本身,许还不至于到了要叫人以这样“狼狈”的方式“遁逃”的地步。
至少,商伯坚实的立身在当前的境界之中,不论早先时看到了甚么,洞见了甚么,猜测了甚么。
难以言喻的,他的心神之中,终还是有着些许的不以为然存在的。
也许这样微妙的情绪变化本身,连商伯自己都未曾发觉到。
但同样的,也正此时,当商伯的心念如是流转的时候,原地里,那宗老方才像是后知后觉一般的从入定之中清醒了过来。
他看着那面前摞成小丘的书山,脸上展露出了和善的笑容。
再开口的时候,宗老第一时间未曾直接回应陆铭海的话,反而是更进一步的反问道。
“小友这是对吾等所修开天法感兴趣?”
只轻飘飘的这般一问,宗老的眉眼在陆铭海的注视中稍稍发生着变化,而这变化本身,浑似是以这样的方式展露着那轻飘飘的一句之外的言外之意。
宗老像是只说了这么一句,可是在陆铭海的感觉之中,却浑似是将甚么千言万语尽都说尽了。
老实说,陆铭海很不喜欢这种感觉,很不喜欢这种与经年老怪进行如是意味深长的对话。
那种言语本身并不像是经篇之上的珠玑字句,回味悠长的同时,实则一切义理最后尽都落回在了那字里行间之中;但是这般经年老怪的言语却不同,很多时候言辞本身尽都是虚浮至极的掩饰,真意从来都不在字音之中。
比起面对这样的老怪,陆铭海更喜欢沉浸在那些先贤著录的书经之中,哪怕有些书经过分的诘屈聱牙,但是参透其义理的过程本身再艰难都能够教陆铭海感受到快乐。
可是,想要改道易法,陆铭海便也不得不强自提起着精神,硬着头皮面对着面前的经年老怪。
这一步教人艰难与不喜的过程,没有人能够代替他去面对,哪怕是商伯都不能。
哪怕瞧见那似笑非笑的眉眼,陆铭海便觉得自己已经泄了底去,顿失先机。
“是,开天法玄妙非常,晚辈感兴趣,许也是理所应当的罢?却不知前辈又有何要教我的?”
既然已经泄了底去,陆铭海便索性率直到底,毕竟,虚浮也好,率直也罢,有些问题总是要面对的。
而闻听得此言,宗老笑的更是微妙,他浑然不曾被陆铭海的言语影响到分毫的心念。
“好教小友知晓,这一宗道统法脉传续,实则是比一两人,乃至于是一两代人的生死都要紧要的事情。
许是尊客来处的中州鼎盛非常,无有门户之见,可是在吾等这居处,世情便是如此。
因而,小友若是想要寻术法、符箓之道书,自当开口,便是应有尽有,说难听些,这些拓印本,小友看一本烧一本贫道也未必见得心痛。
可若是问及吾开天法的修持法门?恕贫道直言,莫说是一篇经文,一个字儿也没有!
贫道明白,小友感兴趣,许是发源自心神之中的真念想,可这世上终归还是有门户之见在的,便如贫道径直开口问询小友的道法修持门径,小友真个肯相告么?”
闻听得此言时,陆铭海遂一点点皱紧了眉头。
宗老所言并非是强词夺理。
开口问询的时候,陆铭海也曾经想过,这将会是一件很难达成的事情,但饶是如此,陆铭海也未曾想到,这般端看着,竟然几乎如绝路也似。
这化外之地,门户之见竟这样深么?
而眼见得陆铭海的眉头越皱越深,原地里,宗老遂又轻笑了几声,将少年的神念从沉浸在自己的心思之中一点点的唤醒,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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