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再下一息,那不断的碰撞与磋磨之中,尖利而刺耳的声音交叠在一起,发出剧烈轰响的时候,原地里,那道五色灵光之中,才是以魔念于道躯长存的孟怀象身形显照。
这一刻,他似是浑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在越境而战。
他只是冷冷地看着周瑾,哪怕此刻,周瑾已经在气机波发的过程之中,仍旧持续不断的在丹胎境界里深耕着,那浩如烟海的气息一息比一息更为磅礴,直至某一刻,倏忽间教人感觉到诸气汇聚成海,除却那繁浩的意蕴本身,竟教人再难感受到那纤毫间的修为气机变化。
并非是修为的进益戛然而止,那周瑾脑后的光晕之中,那面五彩玉符本身仍旧在持续不断的显照着明光,继而牵引来无量神华。
这种自身道躯修为气机层面的变化,事实上意味着周瑾已经在最为短暂的时间内适应了丹胎境界,稳稳地驻足在那一段更为高邈的道途上,不可再以初入此境而根基不稳的修士看待。
而鉴于楚维阳近乎笃定一般的怀疑着周瑾在走那以器御人的捷径与邪道,那么此刻也可以视之为那件古五行宗遗宝的本源之力,已经初步完成了对于他丹胎境界道果的洗刷。
从这一刻起,周瑾的丹胎雏形已经初步具备了承载古宝底蕴的能力。
而也正此时,回旋的篆纹洪流之中,孟怀象的声音才忽地响起。
“冤有头,债有主!掌五行遁法的,如今看,是贫道!听说你要讨债,耶耶已经来了!闲话休说,你我且做过一场!定胜的那个,再说其他!”
闻听得此言时,分明修为气息愈见得高邈,可是周瑾的脸上,那展露着癫狂的狰狞笑容也愈盛起来。
“也好,也好!只要是讨债,杀谁,不重要!”
话音落下时,两人的身形在这一刹几乎是同一时间有了动作。
只是仔细看去时,尤还能够看出不同来。
那动身的闪瞬间,孟怀象这里几乎是一步踏出的同一时间,自己的身形道躯便已经在虚实的变化之中与五色灵光相融在了一处,继而,五色遁光贯穿了五行地煞篆法的义理,最后,道人即是篆法洪流,那篆法洪流即是孟怀象!
但是周瑾这里,捷径终归非是通衢道途,此刻伴随着周瑾迎着孟怀象蹈空步虚而去,几乎是在周瑾已经迈出了数步之后,他身后那映照与牵引而至的五色烟霞,才倏忽间化作了洪流,虽然迟缓,但却后端先至,在周瑾下一步迈出的时候,将其身形淹没。
一面是主动的相融合,身形与道法相谐,混而为一。
一面是被动的贯穿,是身负汪洋洪流而行,以有相作载道之舟。
许也正是因为这演法的义理上面所分出来的高下之别,分明是不同境界的修士之间并不平等的斗法,但是孟怀象却像是在刀山火海之中起舞一样,身形的兜转,篆纹洪流的呼啸,尽数都踏在了周瑾那五行之法略显得机械且迟滞的变化之中。
这许是宝器映照的弊病所在,其韵律的节奏感太过于明晰,几乎教人一眼便可以洞见。
便像是一个身形巍峨庞大的巨人,要立身在沼泽之中,艰难的弯下腰,从满是泥泞的水泽之中用手去抓泥鳅一样。
以孟怀象所掌握着的五行遁法的灵动,一击而定胜,对于周瑾而言诚然是变成了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
但这并不意味着孟怀象的游刃有余,毕竟,他可以这样戏耍周瑾一百次、一千次、一万次,但只要他失败一次,落在周瑾的手中,许便是殒命,或是生不如死的结局。
而事实上,局面也似乎在一点点地朝着这一趋势演化而去。
只极短暂的时间过去。
周瑾也在主动求变,那不断变化的韵律,也在一点点地挤压着孟怀象辗转腾挪的余裕与空间。
而且,很多时候,曾经已经奏效过的方式,第二次再施展出来,未必还有效果。
这像是某种斗法之间的穷举法,周瑾在静静地注视着孟怀象的实证,从那繁浩至极的诸般正确答案之中,试出那那唯一的错路、死路来!
可也正在此时,就当周瑾的心境愈发因为这般的“游刃有余”而开始重新占据更多的理智的时候。
原地里,那五色遁光的虚实兜转之间,忽地,是孟怀象的身形一闪而逝。
半悬空中,道人似是有所发觉,进而也同样展露出了狷狂的笑容来。
“哈!以器御人?你这是在以器御人?道友!以器御人,何以御器!可是……如今思量来,许是贫道所掌握的五行遁法,正与这宝器相契合哩!”
话音落下时,倏忽间,那五行地煞篆纹的洪流在兜转与回旋之间,忽地一道纯粹至极的五色灵光,以一种极为通透的方式,朝着周瑾所显照的五色法力的深处贯穿而去!
以器御人,便要做好被人御器的觉悟!
果不其然,哪怕这一道五色灵光显得极其孱弱了些,可是霎时间,便像是天雷引动地火一样,登时间那五色法力的洪流之中,传出的是惊雷一般的炸响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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