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转成都,经过7小时15分钟的漫长航行,终于在晚上10点抵达了全中国最高的机场——“贡嘎国际机场”。
飞机急速滑行后缓缓停止,温故望着外面陌生的景象,忽然心潮澎湃。
藏语的“贡”意味着冰雪,“嘎”意味着白色,全名代表着白色冰山。贡嘎山主峰海拔75089米,是四川省最高的山峰,被誉为“蜀山之王”。
这个点机场人流量小,基本都是背大登山包的旅客,侧躺在长椅或撑脸坐在粉面店过夜。
贡嘎特色纪念品小店也亮着灯,里面有卖“来自布达拉宫的祝福”藏戏面具款书签,绿脸红脸儿的都有。除此之外还有朱砂手链,墨脱茶具,全透着浓浓的西藏特色。
贡嘎的海拔已然提高,空气变得稀薄,温故察觉到自己的心率因为高反而略有加快。
他拉着托运行李箱抵达候机厅,环视四周,一时间有种逃离日常生活的愉悦之感。
就见看见皮肤黝黑的导游大叔如群里所述,举着的kt板和小黄旗,显眼得就像朵藏区大黄花。
他自报姓名,签到后根据导游的指示找到了对应的大巴车,司机站在车侧帮忙运行李,烟头偶尔泛起火星子的红光。
从机场到市区还有大约6是公里,行车马炮个多小时,等到了酒店,准备和“走南闯北旅行团”的成员碰面时,已经差不多12点05分了。
拉萨市区的空气依旧稀薄,人不多,风的劲儿很大,附近除了24小时便利店亮着灯,也就这有只剩这家具有藏族风情的供氧酒店了。
酒店是木质结构的小碉堡模样,古朴典雅,挂着昏黄的球形吊灯,方块状地毯由灰白、朱红和藏青三种颜色构成,绣着祥云图案。大厅一角落挂着牛角,桌上摆着的奶茶与青稞饼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不远处就是雪山,皑皑透亮,连绵起伏,在无边夜色里分外圣洁。
仿佛可以净化世人的一切苦难与噩梦。
温故摘掉了帽子,任凭夜风把碎发吹的凌乱。
他穿着件亚麻色的冲锋衣,浅色把他的脸部轮廓衬得柔和,显得气场也淡了,不像平时在法庭上那般锋利,反而像个出来旅游的大学生。
导游还在等人集齐,同样出来旅游的同事欣小薇暂时脱离和另外两个小姐妹的唠嗑,走来闲聊,“学长,我还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想来西藏旅行呢?一般来说,休假不都应该去泡泡温泉,或者去度假村疗养吗?”
她觉得温律师现在的状态,和传闻里描述的,以及隔着办公室玻璃偶尔瞥到的模样不太一样。她的带教律师之前和她说过,温故除工作以外,基本不和别人打交道。
“我一直很想来这里。”温故看向她,笑了笑,“在离大城市太近的地方旅游,总觉得没有变化,所以才想跑到更远的,远离人群的地方,躲避一下永远回不完的消息。”
欣小薇似乎能明白他的意思。逃离式的旅行是最能洗涤人的心灵的。
三三两两的人群,渐渐往酒店聚集去。
酒店的手续已经办理好了,向导招呼大家进来陆陆续续的入住。
就在温故站起来,转身往酒店大堂走的瞬间,带着手表的左手腕部忽然被人抓住,随后一个声音在背后乍响。
“……温故!”
自动门在滴的一声后缓缓打开,古朴装修风格的走廊和地毯向他敞开怀抱,大厅里传来低沉藏语的诵唱,或许是诵念经文。
温故的大脑“嗡”的一下,彻底懵了。
他停顿在原地,僵硬了两秒,脑海一片空白。直到他感受到手腕的触感还在,他才成功找回理性,难以置信地回身看去。
目光相撞的刹那,他错愕地顿住,发愣地看着眼前之人。
发梢深黑,左眼下方有一颗泪痣。
时间在此刻流逝的很慢,仿佛门外有几个世纪的光阴流淌而去,可于两人之间却只像是彗星在无极黑夜中划过的刹那。
时光洪流喧嚣前行,却唯独将他们遗忘在仓皇无措的路口。
他在记忆中,分明已是无可挑剔的模样,此刻却发现原来那个时候,竟是还没有彻底长开。现在人变得更高挑,整个眉目都透着英气,褪去年少的青涩,成熟了许多。
曾有一次在半夜惊醒时,因为害怕忘记他的模样,他坐在黑暗里一次次的描摹,但越到后面他越模糊了。
甚至怀疑如果有一天他在下班途中,在人来人往的地铁站碰到了,也再无法第一眼就认出了。
因为那是一个消失了很多年的人,一个他寤寐思服无数个夜晚的人,一个绝对不可能再出现的人。
林止醒。
林止醒在看清来者的片刻也是眼露错愕,停步在原地,没再移开视线,也没松开抓住的手。
“真的是你。”
他语气有些仓促,似是想确认什么。
呼吸骤然漏了半拍,心弦不急不缓地被拨过,于温故的心间不可控制地荡起回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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