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终于肯拿正眼看赵以川了,“听小哲说过,你后来去芝加哥念jd?不错,是我们程教授欣赏的孩子。”
赵以川心思敏感,察觉得出裴照雪大约不太喜欢自己,闻言只是赔笑。
他出身中产,家里也曾富裕过很长一段时间,但即便旁人眼中他已经条件非常不错,与裴哲相比仍然天差地别。
裴家的启荣集团早年靠制造业发家,后来陆续参与了不少诸如地产、新能源之类的行业,现在又涉足金融投资,是不折不扣的大企业。尽管这些年已脱去家族企业的烙印,启荣和裴家仍在一条船上,谁也不能彻底离开谁。
而裴照雪就是这条巨轮现在的掌舵人。
与性情温和、不太在乎人情世故的程明柏相反,裴照雪强势、精明。她话不多,整场饭局中几乎隐形,一直听程明柏拉着赵以川聊了不少在国外念书的经历。
“……小哲就不肯跟我聊这些。”程明柏唉声叹气,“小时候挺活泼的一个孩子,出国几年再回来跟变了个人似的,嫌我话多喽!”
一直安静吃饭的裴哲放了筷子:“爸。”
“你看,你看。”程明柏对赵以川告状,“我没说错吧?”
赵以川隔着一张饭桌看裴哲,眼睛如新月,单手托腮,目光闪闪发亮。见父子拌了两句嘴,他笑得更深些,越发专注地凝视裴哲。
这眼神被裴照雪注意到,她眼底微沉,若有所思地端起茶杯。
“……不过我倒不后悔小哲读高中就送他出去。”程明柏话锋一转,“都是锻炼嘛,想着男孩子,独立点儿总没错——可惜现在好像事与愿违啦,到处都在麻烦人。”
赵以川说:“没什么的,小细节。”
程明柏笑道:“那也能反映一些性格,你别帮他打圆场。”
“那这么说起来,”裴照雪突然插入谈话,“你和小赵是在美国就认识了的?”
她问的裴哲,后者眼神游离片刻,点了点头。
“难怪,这么快都谈到结婚了。”裴照雪话里有话地笑了下,“我还以为你们是刚认识比较投缘,原来以前就在一起吗?”
裴哲一愣。
他没想到裴照雪真的会问。
饭桌上短暂安静,裴照雪预料到裴哲答不出来似的,仍在笑,眼神却变得尖锐。
“那时没有。”开口的是赵以川,他不闪不躲望向裴照雪,“哪有一遇见就谈恋爱的,阿姨,我们第一次见面是楚畅安排的同学聚会。后来陆续出去玩了几次,到迈阿密,暑假又一起去了欧洲……毕业后我先在纽约工作了两年,他经常过来看我……是这段时间。”
“的确,我记得小哲有段日子常往返纽约和芝加哥。”程明柏恍然大悟,他对裴照雪道,“看,这不就对上了?你看你刚才把小哲吓得,都结婚了还上纲上线的,好意思怪人家谈恋爱不告诉你?”
“我没那意思。”裴照雪叹了口气,“算了,他从小就跟我不亲。”
程明柏:“……话不能这么说。”
他提及裴哲无论出国留学还是后来的事业多是母亲帮忙,说的样样都在宽裴照雪的心,好一会儿女人才面色缓和。
饭桌下,裴哲松开拳头,手心被自己攥得发酸,因紧张而加快的心跳终于平复。
该感激赵以川替他解围了,可那些杜撰经历与谎言让裴哲莫名难堪。
无论欧洲还是迈阿密他都真的去过,频繁往返纽约和芝加哥也确有其事,只不过目的和赵以川没任何关系。
……他怎么知道的?
裴哲抬起头,眼神复杂地和赵以川对视。
赵以川稍抬眉弓,是个时间极短的戏谑表情,好像炫耀“我没说错吧?”
可裴哲总觉得哪儿不对劲。
仿佛在他毫不知情的时候就被赵以川从内到外地尽数掌握。
一顿饭吃得心思各异,结束后程明柏问赵以川会不会下围棋。赵以川答只会一点,他就兴致勃勃地把青年请到二楼书房去切磋。
偌大客厅剩下裴哲和裴照雪。
裴照雪最近几年对茶叶有了兴趣,也在一楼开辟出一间单独茶室,紧挨花园。她示意裴哲过去,裴哲猜到必然有一场谈话,但他却没有刚到家时紧张了。
坐到桌边,裴哲安静地等母亲先开口。
第一轮水煮沸了,裴照雪挑拣茶叶,垂着眼打破了沉默:“虽然我之前说过不反对你这么快结婚,但找个男人,是故意给我脸色看呢,还是给江家难堪?”
“都不是。”裴哲语气平淡,“因为我不喜欢女人。”
从出国不久就在心里演练过无数次的场景,他没对裴照雪表露出任何,这时突然承认,本以为裴照雪总该有一点震动。可裴哲望着她表情的细微变化,女人却始终波澜不惊,不知没听懂还是不在乎。
“这样啊。”她点点头,好像刚才那句石破天惊的出柜不是个事儿,“那就解释得通你为什么对江笑避如蛇蝎了——无所谓,正好我也不喜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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