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自己的嘴还没被打肿,迅速将他爹的宝贝孙子,不光落到人家公主手里,还喜欢上一个比自己大十六七岁的老女人的事,通通告诉了他爹。
「爹,您是没看见,你孙子看那老女人的眼神,比看我,比看他娘还亲,你什么时候见过他在咱家里干过一点儿活,到了人家面前,担水劈柴,那是什么都做了,我怕咱们再不把人领回来,下回你这孙子,给咱家带回来的儿媳妇……指不定是个什么东西。」
「呸,我看你才不是个东西。大怎么了?当年我娶你娘,你娘也比我大,怎么着,你还敢嫌弃你娘?」
牛家主:「……」
老的,小的都不讲理,哎!
好在牛老当家的,就是不顺气,要打打儿子散散火,本身并没有觉得这粮食敬献不得。
从公主带援兵入城,寿灵被困的危局一解,牛家这老当家心里就知道,最好的做法,还是得和官府处好关系。
所谓破财消灾,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他们家当然不想破财,但与别的商贾乡绅比,他对钱财方面,没有那么吝啬贪婪。
钱当然是好东西,一家老少能快活地活在这世上,都是要用钱的,没钱寸步难行,可牛老爷子心里清楚,钱到底是外物,这钱赚回来就是为了让家里人花的,要是用钱能买得到平安,买得到家族兴旺,倾尽家财也无妨。
这日,连夜都不曾过,牛家所有的大牲口都用上,牛车,马车,驴车,还有无数人推着手推车,一车一车的粮食从牛家运送到县衙的粮库去。
衙门一众衙役都赶过来维护秩序,生怕牛家这架势再招来些不长眼的毛贼。
「牛家……这真要献粮食啊?」
道边有个给乡亲们读「顾记食报」的书生,一份小报没读完,就见到牛家的大场面,满脸的震撼。
旁边两个小商贩嘴角抽了抽:「阵仗可真大。」
顾湘带着秋丽她们,认真点数了粮食,郑重地拿和圣旨一样材料的黄绸,伏案开始书写。
「牛家所献的粮食,共计五万石精粮,八万石陈粮粗粮……」
她一笔一笔,将所有的细节一一记录,又让人取来印信,轻轻盖在上面。
「怎么样?」
顾湘指了指这黄绸,笑问。
「牛家肯定满意。」
这上面不光盖了公主的私印,还盖了县衙的印,府衙的印,皇城司的印信,光是印信就密密麻麻好大一排。
整个黄绸上更是写满了溢美之词。
顾湘点点头,这才亲自捧着黄绸交给牛家的家主,神色和蔼至极,轻声道:「牛家主放心,此为信物,牛家的功绩,本宫必会上禀朝廷。」
这绸子颇有分量,光是远远看便流光溢彩。
牛家主激动得浑身颤抖。
他们牛家三代之前那还都在乡下地里刨食,若不是老爷子天生神力,又因缘巧合救了个绿林道上的好手,好歹学了几手刀法,凭着敢打敢拼的那股子劲,这才积攒了大笔的财富,把牛家带到今日,儿孙皆识字学武。
家主一直担心自己撑不起家业,尤其是儿子,这么个脾性,早晚有一日要把这点家业给败光了。
可今天这沉甸甸的黄绸一到手,牛家主两眼放光,脑袋晕乎乎的,只觉得浑身的热血都涌上眉心,激动得恨不能仰天长啸。
公主说了,此为凭证,她回京后,必为牛家请功,会让陛下亲下圣旨,给牛家题字,到时她请宫中匠师制一块积善之家的牌匾……
牛家主热泪盈眶,若真如此,若真如此——大宋不灭,牛家永存,他们牛家,也算是与国同休了。
他哪里还顾得上心疼那些粮食,本来疼得心肝肺都直抽抽,现在却是神清气爽。
牛家主高高兴兴地捧着黄绸,回家给他爹献宝去,一家子凑在一起议论个不停。
老爷子一口气喝了三坛酒:「光宗耀祖啊,这回真是光宗耀祖了。快,去给祖宗磕头去。」
一家子去祠堂磕头,一数人数,老爷子惊觉:「咱们家五郎呢?」
牛家家主:「……」
他竟然把儿子给忘了!
顾湘:「……」
她也把牛五郎给忘了。
叹了口气,顾湘揉了揉眉心。
此时天色将暮,风泛着凉意,秋丽匆匆进门,额头上全是细细密密的冷汗:「公主,牛家那小公子,抱着咱们家的门柱子不肯走。」
顾湘:「……」
她沉默半晌,往屋里躲了躲。
这等事,她绝对不去掺和,难不成她还要亲自过去从柱子上扯那位小公子?
光是想一想就尴尬地想在地上挖出个十八层的大楼出来。
想了想,顾湘小声提醒:「去和崔娘子说,牛五郎走人,回头我在江州牢城营东北的梅山给崔家置办一处宅院。」
秋丽了然,连忙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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