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重地冲着顾湘道谢后,就捋起袖子回了自己的摊前,目光灼灼地死死盯着他那几个食客看,全神贯注。
吓得他那寥寥三桌,五个客人一个个地都赶紧加快了吃饭的速度,好歹吃了个半饱,对视一眼,撒腿就跑。
连谢彬家的那些伙计们心里都隐隐有点发憷,生怕他们家公子爷这是又开始犯疯病。
好在这帮伙计应该都是谢家的老人,对谢彬还算了解,知道他们家这位小公子在厨艺方面发疯那是家传的毛病,紧张一会儿也便由着他去了。
顾湘也是让这小孩儿给闹得满头雾水,实不知他这是谢个什么劲儿。
刚才谢彬在他们‘顾记’的食客中做‘市场调查’的样子,她是从头看到尾,心下觉得颇为新奇。
要说这谢彬,谢厨的性格真是不可捉摸,一开始觉得他这人性子独,我行我素,在厨艺上颇有追求厨艺至高境界的恒心和毅力,就是只追求自己厨艺上的完美,并不在意食客们的想法。
但此时看他认真搞‘市场调研’的模样,又不像是‘高岭之花’似的厨子,他分明很重视食客的评价。
“我都忘了,咱们是该多做几份意见簿什么的,收集一下食客们的意见。不过……”
谢彬这问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问题。
他跑到在自己摊前排队的食客中,问人家自家的菜,和他们谢家菜哪个好吃,这还用得着问?食客们当然是觉得自己的菜好吃,否则他们顶着寒风,受着烈日,跑来排什么队?
如果谢彬去谢家菜的桌子上问一问,肯定能挖出一些认为谢家菜很好吃,比她家顾记好的食客。
顾湘摇了摇头,小小地打了个呵欠,回过头,不再多关注这位好像比自己还迟钝一点的家伙。
“两坛钵钵肉,五个肉火烧,再来一坛梅子酒。”
“我们这里不卖酒。”
顾湘一抬头,不由扬眉,“李长随?”
李生紧了紧身上的斗篷,微微缩着肩膀,脸上嘴唇上都有点泛白,也不知是在哪里冻到了。
此刻已近傍晚,但毕竟是春日,说是春寒料峭,到底不似冬日那般寒潮总至,没那么冷了。
顾湘笑起来:“李长随不是不擅饮?怎今日想起要喝酒了?我们不卖酒,不过李长随要喝,随时都可以。”
一边说,一边回屋里拿出来两坛酒,一坛梅子酒,一坛人参药酒。
据说不擅饮的李长随,深吸了口气,迫不及待地倒了几杯出来,分别滋溜了好几口,论口感,他还是更喜欢梅子酒,虽然是果酒,但绵软甘甜,后劲十足却不上头,非常香醇。
但这人参药酒入口,他隐隐作痛的额头登时就轻了好几分,身上也瞬间暖和起来。
李生吐出口气,终于还是专注药酒,吃一口肉,就一口火烧,滋溜一口酒,吃起来不光是饥肠辘辘的肠胃得到了安抚,舌头也好似沐浴春雨甘霖的鲜花,次第盛放,就连精神上都得到了不小的安慰,多日奔波,劳心劳力的苦楚,总算是从他身上退去了几分。
“有这顿饭垫补,明天让我去擒狮服虎什么的,我也认了。”
顾湘干脆从灶台后头出来,坐到李生对面陪他喝一杯,想了想,到是没开口去问。
顾庄如今怎样?
乱兵是否已彻底清剿了?
勇毅军的那些将士们,有多少拿了遣散费遣散,又有多少并入其它军中,是否还适应?
自己人里的那些蛀虫可有都一一拔除?
更重要的是,李长随也好,安国公也罢,大家都安全不安全?到现在京城仍没有安国公的消息传出来,想必事情还没有完结。
能逼得堂堂国公假死,想必不是件小事。
顾湘把所有的疑问都咽回肚子里,穿越不是万能的,没给她堪比计算机一般发达的大脑,也没给她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智慧,相反,和这个时代土生土长的人比,她甚至连常识可能都有些缺乏。
原主毕竟长在那样封闭的小山村中,虽说身世复杂,虽说母亲读书识字,在村子里算是有见识的妇人,虽说这世上也不是没有出身乡野,却十分厉害的角色,毕竟朱元璋这样当过乞丐,做过和尚,家里祖祖辈辈都是升斗小民的人,最后还能当皇帝。
但原主没有那样的聪明才智。
顾湘也没有。
她一路上护持安国公回京,是事情临头,不能退缩,先不说安国公待她不薄,若她当时不做,安国公大概也有别的办法,但若是不能握住同这位国公爷的缘分,或许已不小心被台风扫到的顾庄会如何?
顾湘也是在那一瞬间,本能地做了对自己最好的选择,可她能做的,也只有那些而已。
做完了她能做的,其它的她便不该问,也不该去管。
“李侍卫。”
李生正狼吞虎咽地吃饭,听见身后有人叫他,登时就停下筷子,掩唇擦了擦嘴角,背脊挺直,动作也从粗鲁变得优雅,慢吞吞回首看去,略一点头,“张侍卫今日竟有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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