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陈同,韩书表兄弟两个在戏欢阁吃过菜,喝过酒,临走还是恋恋不舍,专门又寻赵妈妈,买了两小坛腌菜,还一人提了一壶酒回县学。
两个人上完课,凑在一处温了会儿书,心情都很是不错,甚至觉得连自己记忆都比以往要稍好。
以往他们两个天分都差不多,不算好,当然也不差,读书念个七八十遍,就能大体记住,今天不过通读了三遍,却愣是感觉自己记下了一小半。
功课也完成得比以往快些,策论一气呵成,不到一个时辰就写完了。
两人一对视。
“阿爹不在。”
“舅舅没回。”
反正预习功课肯定是不预习。
天色已晚,刚去了一趟戏欢阁,腰包空空,县城里如今这气氛,别处也没什么可玩的。
“不如喝一杯?”
陈同陈公子偷偷摸摸往外瞟了一眼,小声道。
韩公子:“……好,就喝一杯,小心点,别让我爹发现,我爹发现了,倒霉的肯定是我。”
一想起他爹的眼神,韩公子就为广大学子们操心。
都这么多年了,他爹还是坚持认为他和陈同闯的那些祸,都是自己主导的,哪怕陈同自己主动承认,那他爹也觉得陈同善良乖巧,是想给自己背黑锅。
天地良心,这些年一桩桩,一件件,那件事不是陈同这小子出谋划策?他承认,他也不能说完全无辜,可即便是半斤八两,自己也是那个半斤,陈同才是八两。
要不是他韩书心胸宽广,迟早得被他爹气死,要不就要恨死陈同这家伙。
陈同想了想,喊了自己的书童到门口守着。
“放心,舅舅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两人摸出酒瓶,又翻出自己刚买回来不久的下酒菜,酒都不用温,便迫不及待地倒了一杯。
一杯很快喝完了,唇齿留香,滋味之美妙,便是并没有这般嗜好的韩公子,都没忍住,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怪不得古来诗人爱美酒,我以前从不解酒之滋味,今天却明白了,不是我不爱酒,是不曾喝到这一杯。”
韩书感叹连连。
韩教谕从外头回来,眉心略沉郁,如今县城混乱,县学的学生们也是人心惶惶,也不知明年发解试能有多少学生过关?
今年的发解试,寿灵县是一个考过的学子都无。
他这当教谕的,真是脸上无光。
“哎!”
韩教谕叹了口气,忽然就想起儿子和外甥。
他儿子也还罢了,外甥却是难得沉得住气,静得下心,每日苦读不辍,或许他们韩陈两家下一代就要指望外甥。
韩教谕想着想着,脚下一转,便去书房。
现在外甥一定在温书,不知儿子有没有淘气?两个孩子也许需要他这个当长辈的指点一二?
韩教谕刚走到书房门前,便见外甥的书童困倦地坐在台阶上打瞌睡,心下好笑,也不叫他,直接推门进去。
“……”
陈同正抱着酒瓶子原地转圈:“好香,好喝,特别好喝。”
韩书眼睛微红,猛地扑过去一把把酒瓶夺回,美滋滋地对瓶吹,陈同脚有些软,眼角的余光瞥见一双鞋,心里一咯噔,立时就道:“韩书,你别全喝了,给舅舅留下点,我看这酒不一般,甚是好喝。”
“开什么玩笑?给他?那不是糟践好东西,他喝点几个大子的浊酒和喝咱们这……这……”
韩书一回头,心下惨叫——又坑我!
“哼!”
韩教谕气得夺过酒壶,“你个臭小子,你表弟得了好东西知道想着我,你呢!”
韩书老老实实低头不语。
片刻后,韩教谕骂了儿子一顿,安慰了外甥一通,拎着酒壶出门,忽然觉得哪里有点不对。
微风吹拂,忽闻酒香,韩教谕脑子一懵,也不知怎么的,忽然就有点馋。
他四下看了看,在院里的石墩上坐下,叫了下人去拿来只酒杯。
既然是外甥特意给留的,哪怕他不爱酒,也该尝尝,并不是因为他闻着这酒香。
一杯喝下去,韩教谕脸颊微微泛起些红晕,吐出口气:他的好外甥给他送的酒,那肯定要喝得一滴都不剩。
隔日,韩教谕从衙门出来,悄没声地进了从来没踏足过的,戏欢阁的大门,买了两壶酒,顺带着捎带了一小坛腌菜。
晚上吃过腌菜,隔日又去买了四壶酒,要了两大坛腌菜。
再一日……
韩教谕痴迷戏欢阁的消息不胫而走。
“……我那是去喝酒的,只为了酒,戏欢阁的果酒,说是琼浆玉酿也不为过。”
几乎只是很短的时间,戏欢阁的酒能令武将下马,文官下轿的名声,就传扬开来。
顾湘把酒菜卖给戏欢阁的价格可不低,一斤酒要一两银子,一斤菜也要五十文。
这成本加起来还不到一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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