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罐子里装了两条香酥鱼。
比起肉来,鱼自是听着到有些不起眼,可这鱼,顾湘拿小火煨了半日,期间片刻不敢稍离,要随时控制火候,隔一段时间就要添一次料,出锅时从鱼头到鱼尾,一口能吃出十几种滋味,骨酥肉却不曾绵烂,且极入味。
但凡尝过这酥鱼,心里就没有一个不是念念不忘。
李追是个机灵人,旁观片刻就看出来就顺着众人的视线找到了一块立在河堤凉亭处的破旧木牌子。
木牌子上有不少字,李追认的字不多,但勉强到能看得懂。
顾厨竟把河道上各种活计都分门别类地列举好,由重到轻,由复杂到简单地定下来相应的绩点。
完成工作,做对了步骤,听从指挥,效率高,为别人提供帮助等都会增加绩点。
完不成工作,偷奸耍滑,做错事,不听指挥等,就要扣除相应的绩点。
统计的活显然专门有人负责,很是认真的模样。
至于绩点有什么用……李追回头看了眼王二木碗里油汪汪的肉块,又哪里还会不明白?
咕嘟!
真不是他馋,那色,那香,那味,就没有一处不勾人,夜半更深,肚子里早就空空荡荡,眼看别人吃得满嘴的油脂,谁能忍得住不动心?
李追瞬间就把偷懒的念头都抛却掉,目光灼灼地看着正辛勤劳作的士兵们。
他自认是个机灵人,干活当然也要做最有效率的那一个。
至于李校尉说晚上要开会之类的话,他想都没想就抛在脑后。
要去互助会的人最起码也有几十个之多,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也不少,去不去都无妨。
第五十七章 食色性也
不只是一个李追,就是那些在小厨房开小灶的将军们,都被飘散的香气勾得心里直痒痒,好些人忍不住乖乖跑到河道上来蹭吃蹭喝。
灶台上的事,是天底下最单纯的事之一,你烧的饭菜好不好吃,合不合众人的胃口,一常便知,根本骗不了人。
食色性也,食为第一,上到达官贵人,下到贩夫走卒,别的可无,不能不食,说是众口难调,可勇毅军里的士兵们同在此地这般久,口味早就趋于一致了。
却说此时李良坐在帐内,手里捧卷,一时却并不去细读。
他在读书上本没天分,只他如今已经明白,若是不识字,不读书,将来便是有大机缘在眼前恐也抓不住,这些年来他认了不少字,四处寻了许多书读,在外表现出来的也并非一介粗鄙武人的形象。
“火候已经熬得差不离,今天就要乱一乱。”
李良在脑海中把自己多日来的盘算细细过了一遍。
此时危机临近,绝望的情绪滋生,上有曹儒那蠢货把火点得更大,下有一群笨蛋自以为讲义气,他盘算的事,事成的机会到有五六成了。
有五六成便可一搏!
再者,便是最后事不成,与他又有什么关系?他是忠心耿耿的军中校尉,事发前就努力安抚军心,从来是有功无过的。
李良唇边勾起一丝冰冷的笑意,略一沉吟,撩帘子把门外的铁杆亲信叫近来:“今日聚会,各营的人都会到,你让人把张力的那个女人,暗中送去曹儒的营帐里去。时候差不多了,便让晓霞出面……一定要隐秘。”
亲信应了声,转身匆匆去办。
李良后背轻轻地放松下来,靠在座椅上,面上露出一分笑,今天他要在各营领头的近百士兵面前,把曹儒推出来祭刀。
“曹儒一死……”
曹儒一死,所有人都没了退路。
张力张校尉就是他最好,最锋利的一把刀,他在军中有势力,有威望,脾气耿直强硬,眼睛里揉不得沙子,本就是最好用的那类人。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李良好整以暇地静候。
终于营帐内陆续来了人……足足有六个士兵。
李良:“……”
其中两个还是他的亲信。
张力最后到的,进了帐子如往常一般,很随意地坐到一边,只喝茶不吭声,丝毫没觉得今天的人数哪里不对。
李良嘴角抽了抽,给身边的亲信使了个眼色。
无妨,他不急,人总归会来的。
河堤上,勇毅军一众士兵是众志成城。
每个人只怕别人比自己做得更多,那是丝毫不惜力气,就连几个年过四旬的老兵,还有那几个尚未成丁的娃娃们都满脸干劲。
月色照着人们胳膊上黝黑的肌肉,晃着斑驳的河面。
正好路边官道上有两个游学的学子经过,于漫漫长夜中,惊见如此景象,心中大受震动,当夜连作了数篇动人的诗篇,还挥毫泼墨画了一幅画。
后来这学子家里遇见难事,就是这幅画作被某位大儒看重收藏,才让他渡过了难关,此事流传开来,传出了无数个版本,后来到成了一段佳话。
此时顾湘自不知道这些,她看此情此景也觉得很美,唯一不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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