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这几日,河堤塌了足三回。”
“期限内完工的可能很小,钦差速度又比预想的还快。若不是家在此,家里弟妹年幼,老母病弱,老子都,都…都想做逃兵了。”
“勇毅军这次真是凶多吉少,我们是逃不过这是非地,顾厨本是局外人,何必留在这等危险地处。”
顾湘盯着老狗的眼,冷笑:“危险?你也知道我只是一个外聘的厨子,钦差要再多的脑袋,也要不到我这厨子的头上,危险既不是来自钦差,那该从何处来?除非……”
除非勇毅军当真如顾润所说,要反。
老狗心下大惊,赶紧扑上前急赤白脸地阻止顾湘继续。
他四下一扫,见连自己带来的几个弟兄都离得远,这才松了口气。
“祖宗唉,仔细隔墙有耳。”
顾湘心中一沉。
老狗赶紧爬上车坐顾湘下手,低声道:“也没那般严重,不过死中求活。闹腾一下子还有希望,总不能干坐着等死。”
老狗忍不住咕哝,“当官的都吃香喝辣,咱这些苦哈哈遇到些天灾人祸,一家子就完蛋。”
顾湘苦笑:“我明白了……若要官,杀人放火受招安。”
老狗一愣,略品了品,心道,还真就是这个味。
这两年他和李大哥说话,李大哥偶尔话里话外的意思,似也同这个差不多。
那帮小子私底下还说,他们顾厨长了一张仙女脸,可其实有些憨。
真该让他们过来听听顾厨的话,哪里憨,分明极聪慧敏锐,便是大多男子也不能及。
顾湘把缰绳往老狗手里一塞:“你赶车,速回营。”
老狗嘴唇微动,面露惊讶。他这话都说出口,只以为顾厨会二话不说,回村带上父母亲人出去避难。
顾湘叹了口气:“杀人放火受招安,呵!”
在招安之前死的那些,便不是人?放火毁去的一切,便不是太平?
即便真等到招安,地上已倒了多少枯骨?
顾湘第一反应就是一走了之。
甚至,若她一开始便知勇毅军竟是如此深坑,她绝不会靠近半步。
但此时此刻,她一瞬间在脑海中升起逃走的念想,心中就忽然空落落的难受起来。
即便不为那些会帮她挑水,替她打扇,听故事听到兴头上会哭会笑的孩子,她似乎还是想好好地留下这千辛万苦培养出来的美食点供应商们。
顾湘心下轻叹,她能感觉得到,老狗,还有老杜,阿冯,还有勇毅军中很多人都是真心待她。
老狗一边赶车,一边瞥顾湘,隐约流露出几分犹豫。
顾湘拿过张毯子挡风,叹道:“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机事不密则害成……”
“啥玩意?”
老狗满头雾水。
顾湘没好气地道:“就是说,你脑子里想的东西成不了!”
她一追问,老狗就什么都秃噜了。固然是因着这货对她毫无防备心,可也同样是蠢,哪里都蠢。
“我教孩子们读书时,你也跟着认认字,读上几本书,比你现在想跟着掺和的那些东西强得多。”
马车赶回军营时,天色有些晚了。
夕阳将坠。
火头营里依旧灯火通明,灶台刚刚点上火,顾湘进门,就看见老杜坐在椅子上凝望自己的掌纹,一脸沉静。
几个厨子守在灶台前炖着菜,一大堆菜帮萝卜堆了一锅,锅铲三下两下拍下去,锅里的菜就碎了七七八八。
风一吹,正大力挥舞锅铲的厨子小宋转头避风,一抬眼就看到立在帐子前的顾湘,啪嗒一声就扔了铲子,赶紧又捡起来,七手八脚地开始往外捞菜,一边捞一边讪笑。
顾湘摇头,“今儿的米不错,是新的,适合熬粥,正好我带来了几坛子刚做好的香酥鱼,可以下饭。”
老杜闻声站起身,面上也带出些不好意思,周围偷懒的厨子们哄一声散开,各自回到自己的灶头。
“你们几个把黄豆帮我捡一锅,老杜你亲亲自看着挑,要上等的。”顾湘也挽起袖子洗了手,
火头营瞬间像是新加了油的小火苗,热浪滚滚而起。
老杜心情有些怪,总本能地觉得,眼下回营,对顾厨不好,但到底还是高兴:“也不能怪这帮小子懈怠,最近军中开了小厨房,军官们大鱼大肉地吃,咱们这清汤寡水,做得再好也没人稀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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