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并不能接受楚年的好意。
“对不起啊楚年,我从来没有想过离开大罗村的。”张彩花很是愧疚,眼泪汪汪地抓着楚年的手说:“就是因为不愿意离开大罗村,我甚至耽误过阿牛的木匠前途要不是因为有你,估计阿牛现在还在跟我一起过吃不饱穿不暖的苦日子呢。”
“这有什么对不起的,我只是说你们要是愿意跟我一起过去的话,咱就一起愿意,又不是逼着你们必须过去嘛。”楚年捏了捏张彩花的手。
但是楚年很好奇:“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对大罗村这么执着啊?”
听到楚年的问话,张彩花慢慢垂下了头。
楚年看她欲言又止的样子,又说:“没事,我只是随口一问,你不用放在心上。再说了,既然你不想跟我一块去安河府,那这间铺子我就可以完全交到你手上了,这样我还能安心不少呢!”
张彩花眼睛里闪着泪光,感激地对楚年笑了笑,也说:“那可不,这间铺子也是我看着大起来的呢,你要是想交给别人我还不放心呢!我可得把它看好了,等你随时回来检查!”
楚年见她笑了,也就放心了:“那可太好了,这里就都拜托你了,要是有什么事的话,你就去找赵家镖局,给我送信或者捎句话。”
“嗯嗯。”张彩花抹抹眼泪,答应下来。
张彩花这个时候才真切的有一种楚年要离开的感觉了。虽然楚年早就说过要去安河府的安排,可那当时只是安排,如今真实感扑面而来,要离别的伤感也就随之涌了上来。
犹豫了一下,张彩花从衣领里面取下了一个东西,递到了楚年手里。
“这是什么?”楚年接过,手心上都温热,一看就知道是张彩花贴身戴着的。
这是一枚铜钱,已经很古旧了,上面的印字都被磨损得看不出来原本模样,甚至难以辨别是不是本朝发行的。
但是很干净,陈旧的铜黄色被岁月打磨得闪闪发亮。
不难看出,张彩花一定十分珍重它。
张彩花头一次把这么私密的东西拿出来示人,还有点不好意思,小声说:“这是护身符。”
楚年看向她。
她说:“是我爹留下的。”
楚年闻言有些诧异了。
他之前有回在张黑牛嘴里听到过关于他们家的一些事情。
他们爹娘的事情。
其实姐弟俩的娘亲身世不错,原本是有钱人家的小姐,但他们的爹出身乡野寒门。门不当户不对,即便机缘巧合相爱了,也不可能喜结连理成为夫妇。
偏偏张彩花的娘亲是个有胆量的,为了自己的爱情,不惜和娘家决裂,也要跟着心爱的穷小子私奔。
他们远走他乡,几经辗转,来到了大罗村。
本以为这会是幸福的开始,可惜,幸福并没有眷顾她几年,便残忍地将她抛弃了。
她不惜放弃一切也要去爱的穷小子最终辜负了他。
在张彩花还没有多大时,他抛弃了她们娘俩,一个人跑了。而那时,张黑牛又已经被怀上了。
曾经的大小姐,后来的弃妇,顽强地生下了肚子里的另外一个孩子,含辛茹苦地拉扯着他们生存。
她以为有爱可以战胜一切,可贫穷和疾病接踵而至,甚至来不及见证孩子长大,便已经被现实永远地打败摧毁。
楚年很难忘记张黑牛对自己讲这些事时的神情。那样一个老实善良的人,眼睛里充满了怨恨。
张彩花见楚年表情不太对,便猜他可能是听说过什么,她赶紧解释说:“其实不是那样的,我爹并不是抛弃我们跑掉的,他只是想争一口气,想出去干一番事业,然后回来接我和娘过好日子。”
楚年问:“那他回来了吗?”
张彩花:“”
张彩花低下了眼睛,盯着楚年手里的那枚铜钱,颤声说:“我娘说,我爹肯定会回来的。”
楚年提醒她:“彩花姐,你今年都二十了。”
张彩花:“”
楚年叹了口气:“难道,你不愿意离开大罗村,是还在等你爹回来吗?”
张彩花没说话了,但是视线仍然固执地停留在楚年手心的铜钱上。
楚年:“”
这都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张彩花尚且年幼,张黑牛就更别提了,连这两个当事人都说不清楚的事情,楚年哪可能发表什么看论?
楚年倒也不愿意以最坏的恶意揣测他们的爹,可是无论他到底是不是抛妻弃子,这毕竟已经快二十年了,何必还念念不放呢?
人总得向前看啊。
“彩花姐”楚年想劝一劝张彩花。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劝出口,就听张彩花苦恼道:“我爹可能只是死在外面了,不然他不会不回来接我们的。”
楚年:“”
说完张彩花又颓然了:“我太坏了,有时候我真的会在想,他一定是死了。”
楚年:“要不,你就当他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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