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车前面稻草掀开,在稻草下面拿出来一块厚厚的帘幕。
这帘幕是用来下雨天可以盖住板车的。
楚年看着江自流动作,暂时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江自流跟老汉说了一声,把帘幕拿过来,翻过外面脏得一面,露出里面还算干净的,重新将它叠好,铺到稻草上垫着,然后对楚年说:“来,坐到这上面来。”
“我坐到车中间里面去呀?”楚年不确定问。
江自流点了下头:“这么坐就不颠了。”
楚年有点犹豫,说:“怪不得你要把那些东西都拿到车尾压着,原来是想让我坐这儿能平衡点可是这行吗?你这么一个人在这呢。”
“行,去坐吧。”江自流对楚年浅浅一笑。
拉车老汉又回头看了眼,笑了两声,说:“真颠啊?真颠忍忍就是咯,谁不是这么一路颠着去到镇上的咯,换到那里坐着还能就不颠了?”
拉车老汉这是不信呢。
他拉车拉的可是数一数二的稳,连坐他的车都嫌颠,那是没办法了。
楚年将信将疑的,但继续这么坐下去实在是太痛苦了,便听了江自流的话,撩起裤腿,坐到江自流给他铺好的帘幕上去了。
楚年往里面这么一挪位置,板车有那么一下子是不平衡的,拉车的老汉哎呦一声,手晃了下,赶紧把住平衡,楚年也吓了一跳,两手慌忙抓住车板,眼神有点紧张地望向江自流。
却见江自流将原本端坐并着的两条腿往前一伸,抵到了原本楚年坐着的那一端。
有江自流这么一使力,板车便又平稳下来了。
前面拉车的老汉吁了一下,回头想瞪江自流一眼,想责怪他两句但是一对上江自流这张脸话转到嗓子眼里,到底是没责怪出来。
“别闹了啊,拉车呢。”
板车稳定下来,虚惊一场,楚年松了一口气。
江自流朝楚年笑了一下,问他:“这么坐着还颠吗?没那么颠了吧?”
前面的拉车老汉又嘀咕着倔强了:“稀奇,颠就颠,不颠就不颠,这既没换车又没换路的,就光换个位置坐,还能不颠咯?”
“哎?好像是没有刚才颠了哎!”楚年感受了一下,还真有点效果。
不是完全不颠了,也还是颠,但至少比之前那么坐着要好太多!
拉车老汉:“”
这么坐下来,楚年觉得总算是可以把自己的屁股解救出来了。
不过,他这么坐着,江自流就得一路上都伸着腿抵在另一边。
楚年窝坐在稻草和帘幕上,表情怔然了一瞬。
江自流这样伸着腿抵着车,看起来无疑是不雅的。
也不能说不雅,其实也是挺正常的一种姿势,但是怎么说呢
就是在楚年看来,这种坐姿是绝对不可能在江自流身上看到的才对。
太格格不入了!
江自流就算是在病中最严重时,都有一直遵循着他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仪态风骨,那样鹤立鸡群,那样端正循礼。
命都快不保了,还追求风骨仪态,显然,江自流是真的把君子的德行刻进骨子里的。
可这会儿他却极不符合所追求的君子仪态这样坐着楚年下意识觉得变扭。
“阿流,要不我还是回去坐吧。”楚年抬起头,瞧向江自流。
江自流面上没有什么表情,淡淡的,听到楚年说想坐回去后,转而变得关切起来:“怎么了,这样也觉得颠了吗?”
楚年:“”
见楚年巴巴得看着自己,清澈的眼眸盈盈闪动着,江自流有点心疼,说:“这法子是我小时候试出来的,这样坐该是好点才对的”
江自流小时候是江家干活最多的人,去镇上的活他从来跑不掉。他那时也瘦弱,有时候能上板车坐一会儿,也是被颠的快要散架。
这就是他一遍一遍多次检验出来的方法,照理来说很管用。
难道是对大人不管用么?
看到江自流困惑起来,楚年忙说:“不是,我这么坐着确实不怎么颠了。”
闻言,江自流舒展开了眉头,浅笑了一下,放心道:“那就好。”
又问:“既然这样坐没那么颠了,怎么还想着坐回去?辛苦一程,这样坐到镇上吧。”
楚年:“”
楚年有点不知道怎么说才好了。
在江自流看来,楚年这就还是在眼巴巴地看着自己。
他的阿年哪有这样可怜委屈过,江自流蓦然心疼起来,只当他是被板车颠的要哭,后悔要去镇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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