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陈夫人身体不舒服。
陆善柔说道:“请大夫没有?”
侍女说道:“已经派人去请了。”
陆善柔又问:“去府学告诉大少爷没有?”
侍女说道:“夫人说不要影响大少爷读书,只需少夫人侍疾即可。”
陆善柔就转道去了陈夫人房里,寻医问药,无比妥帖。
后来,陈夫人病愈,陆善柔再次去北顶,侍女又拦下她,说陈夫人又病了。
陆善柔去问陈夫人:“母亲那里不舒服?”
陈夫人说道:“我的心不舒服。”
陆善柔问:“请了大夫没有?”
陈夫人说道:“不用,有你这个好媳妇陪着我就行了。”
所谓陪,就是立规矩。
吃饭的时候站在旁边布菜、想要穿她亲手做的鞋袜等等。
陈夫人喜欢把她带出去应酬做客,就像炫耀一件完美的饰品一样,说“她就是陆青天的女儿,灭门案唯一的幸存者,她虽成了孤女,但是我们家依然履行了婚约……”
陆善柔灭门的痛苦,居然成为陈家人的“勋章”!
可笑不可笑?
但事实就是如此,陈家人在消费着陆家灭门的悲剧,就连陆青天昔日的同窗好友陈老爷子也在酒桌上频频洒泪:
“陆青天托孤,我岂能违背誓言?把这个儿媳妇当佛一样在家里供着……”
在一个宴会上,陆善柔再也受不了,当场吐了!
实在太恶心了!
陈夫人脸色很难看,周围人打趣说:“哟,这是喜事将至吧。”
后来请了大夫把脉,“恭喜少夫人,是喜脉。”
孕妇情绪起伏不定,陆善柔当场就哭了,感激新生命的到来,她心想着:在婆家,我是“受他家施舍”的外人,娘家已经没有人了。
那么,我生下的孩子有一半陆家人的血脉,至少孩子是我的家人。
陆善柔因胎相不稳,在家里养胎,陈夫人不折腾了,但是陈姑爷也几乎不回家了。
以前觉得丈夫可有可无,可是孕中的陆善柔突然变得脆弱,希望丈夫能够多陪陪她。
陈夫人对此很不屑,说,对于男人而言,完成了延续子嗣的任务,就应该收心读书,儿女情长只会耽误前途。
“……再说了,他读书考取功名、做了官,还不是为了给你请封诰命?你要识大体,别给他拖后腿啊,想吃什么喝什么,只管跟我说,我还能委屈了我的大胖孙子?”
但是,温嬷嬷来陈家探望陆善柔,却是另一番说辞了。
据温嬷嬷说,陈姑爷在府学并没有用心读书,他这两年沾上嗜赌的毛病!
陆善柔大惊:“你听谁说的?可有证据?”
陆善柔跟着父亲查案,深知赌鬼是不可信的,一旦沾上,基本上改不了,一辈子都是赌鬼,直到把身边的人,以及自己全部拖到深渊里,依然执迷不悔。
温嬷嬷说道:“是周千户要我告诉你的,他还拿到了证据,是这个——”
陆善柔打开一瞧,“这是田契……这不就是我的嫁妆田吗?”
温嬷嬷说道:“没错,陈姑爷偷了你的田契,把嫁妆田偷偷抵押出去,换成了赌资。周千户暗中给你赎回来了。他要你把箱笼全部换锁,再多挂一把锁,防着陈姑爷再偷。”
其实陈姑爷以前不这样,是周千户对陆善柔志在必得,使了手段,诱惑陈姑爷上赌桌,先让他赢了很多钱,等他上了瘾,开始慢慢输钱。
这个局已经布置了五年了,就等着陈姑爷欲罢不能,堕落到偷嫁妆去赌——当然,这些都是陆善柔二嫁给周千户知道才知道的。
不过,陈姑爷走向歧路,还是他自己心术不正的缘故,周千户只是诱因。
书归正传,且说陆善柔听了温嬷嬷的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喃喃道:“难怪他不肯要我搬到府学附近单独住,也不回家看我,原来是偷了我的嫁妆拿去赌。”
“日防夜防,家贼难防,这个家我住不下去了,温嬷嬷,我要和离,你先帮我保管财物,以免被陈家人夺走。”
陆善柔当即把田契地契房契,还有金银珠宝等等方便携带的嫁妆都托付给了温嬷嬷带走藏起来。
除此之外,陆善柔还要温嬷嬷去弄一些假金银元宝,首饰等等,填在箱笼里,用来“钓鱼”。
所谓捉贼拿脏,倘若没有充足的证据,陈姑爷不会认的。
因为陆善柔太了解赌鬼了。
赌鬼,就是一群无可救药的家伙,无论他披着什么皮、有什么功名,一旦沾上赌,他就完了。
陆善柔故意没有换锁。
到了月底,陈姑爷终于从府学回来了,他还特意捎带了陆善柔喜欢吃的蜜饯点心。
他还拿了一本书,装模作样对着陆善柔的小腹朗读诗歌,美其名曰“胎教”。
陆善柔知道他要干什么,装作不知,“我身子不方便,今晚你睡在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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