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姐自是道谢不迭,“陶大侠,你真是个好人。”
一听“陶大侠”,陶朱眉开眼笑,他刚杀了金荣,金荣是他外祖母金老妇人的侄儿,他若这时候回宫,不好意思见母后和外祖母,想到宫里,以及乱七八糟的亲戚,他就头疼,一刻都不想待了。
这都是些什么亲戚啊!在闹市聚集百来个人持械斗殴,还伤及无辜,金荣更是恶心,肆意侮辱女人,拿女人撒气。
陶朱心想,这些亲戚们也太猖狂了。
还是乾鱼胡同好,轻轻松松,自由自在,说话也不用耍心眼,处处小心,时时在意什么的,甚至在乾鱼胡同里睡觉,都比宫里香。
一夜无话,次日,凤姐买了两只鸡,一筐新上市的芋头,炖了一大锅芋儿鸡,在秋风乍起的天气里吃起来格外舒坦。
陆善柔睡到快中午才起床,刚好一起在梧桐树下吃午饭,按照昨晚的约定,麦穗一人吃两个鸡腿,陶朱是两个鸡屁股,陆善柔起的晚,胃口不好,只吃了耙乎乎的芋头,鸡汤把芋头都快熬化了,咸鲜软糯,好吃。
凤姐说道:“今天上午温嬷嬷央人捎了口信,说要我去南城蒜市口她家里,有人请她接生,要我跟着学一学,先去当个搂腰的(注:也就是助产士,古代产妇生孩子,会有两个妇人在背后抱腰助力)。”
陆善柔表示肯定:“去吧,你好好学,技多不压身。”没有谁能跟着谁一辈子,人终得靠自己。
凤姐去忙了,陆善柔和魏崔城赶去锦衣卫衙门,与寒江独钓一起验尸,陶朱和麦穗非要跟着。
陶朱说道:“我现在不能回宫,回去之后怕是又要抄经。”金荣之死,说到底是他自作虐不可活,是他先动手,要用鞭子抽陶朱,才被麦穗一刀毙命,但是金太夫人那边……怕是面子过不去,金荣毕竟是金太夫人的侄儿。
陶朱不愧为是陶朱,反正先逃避再说。他最烦抄书了!
如此这般,两人行变成了四人行,最不开心的就是魏崔城。
偏偏陶朱还不知死活的问:“魏千户今天不喂大象啊?陆宜人有我们两个跟着就行了。”
我忍!魏崔城在袖子里捏紧拳头,说道:“我一清早就去了两个象房,我回来的时候,你还在厨房看凤姐炖鸡。”
陷入热恋的魏崔城对大象的爱并不见少。
锦衣卫衙门在江米巷,寒江独钓在巷子的一家茶楼里等,远远看着陆善柔来了,就拍马迎接,看到身后两个气质不凡的少年,“这两位是……”
陆善柔说道:“锦衣卫两个小旗,牟大人的心腹。”
又凑过去低声道:“牟大人的表小舅子。”
寒江独钓心领神会,是两个小衙内嘛。
陆善柔向两人介绍寒江独钓,“这是寒江独钓先生,写《诸公案》的,曾经是我父亲的刑名师爷,他过来……帮我的忙。”
特意隐去了寒江独钓是受了寿宁侯之托,一起协同办案。
陶朱和麦穗抱拳施礼,“久仰久仰!”
眨眼间,四人变五人。五人一起来到停尸房 ,仵作昨天就已经验尸,填好了尸格。
虎哥的头就放在尸身旁边,苍白僵硬,不过依稀能看出生前是个俊秀的青年。
他身上有好几处重伤。
左腿小腿骨折,是碎的,应该是被马蹄铁践踏所致,就像拍核桃似的,将一截骨头拍碎了。
肋骨断了两根,其中一根戳到了内脏,脏器出血。
陆善柔戴上羊肠做的手套,摸着虎哥发际线的刀痕,“这把刀应该很轻薄,头盖骨连个刀印都没有。或者是凶手的力气很小,只能砍破肌肉。”
陶朱踮起脚尖凑过去细看,“怎么没有刀印?颅骨这两处凹陷的细线难道不是刀印?锦衣卫的仵作也太粗心了,这么明显都看不出来。”
这就是没有亲历尸山血海的人能说出来的外行话了。
魏崔城忍不住说道:“人的头骨有人字成长纹,并不是白花花的一片光滑的骨头,你肯定没见过头骨。”
麦穗点头说道:“魏千户说得对,不仅仅是头骨,连人的脑花也是有人字纹路的,猪脑花也是。”
陶朱终于闭嘴了。
陆善柔继续看头,“头皮很薄,没法像上次那样买半头猪一刀刀的戳,用刀口的形状来推测凶犯的身高。头颅也有伤,额头发际线处中了一刀,伤可见骨,但是头盖骨很硬实,没有开裂,不是致命伤。”
“腿骨骨折也不至于致命,所以仵作推测,致命伤就是戳到了内脏的断裂肋骨,这个结论没有问题,尸格写的没错。”
寒江独钓也点头,他扒开了蒙在无头尸上的白布,一直揭到腰腹为止,尸体的胸膛露了出来。
尸体断裂的肋骨都在左边,左边胸膛一片紫红之色,唯有断骨上的肌肤是一道长条形的惨白之色,就像头颅的脸色一样。
陆善柔,魏崔城,寒江独钓都齐齐说道:“棒打中空!”
又到了魏崔城最爱的破案环节:找到梧桐居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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