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知菲这才从马车上下来,看着姐姐的背影,也对兄长道:“明日一早,别忘了!”
话落,也跟着进了府。
陈觉:“知菲,你不要总跟你姐姐学!”
陈知菲已经快步走了进去,敷衍地回了一句:“知道啦。”
很明显,她才不会听。
陈觉还想要说什么,但想到什么,他突然轻笑出声。
算了,爱怎样怎样罢,昭朝妹妹有时候那才叫泼辣,子帧不照样,全天下我的妹妹最好。
他要好好跟子帧学,如何做一个好兄长。
想到这里,他快步追进去:“羽箭都备好了么?要不要大哥给你们再做两筒?”
已经过了垂花门的两人,异口同声回道:“好啊。”
自始至终三人谁也没提刚刚在俞府门前,那个平安符的事。
等陈觉忙到大半夜亲自给两个妹妹各做一筒羽箭,这才揉着酸痛的虎口去休息。
临睡前,他看了眼摘下的荷包,想了想,从荷包里把表妹刚刚给他的那道平安符取了出来,放进了书架上的一个盒子里。
里面有匕首、玉佩、砚台等……
都是之前表妹送他的物什。
盒子合上时,他轻轻笑了笑。
就这样罢。
这一夜,是自打表妹跟他把话说清楚后,他睡得最安稳的一觉。
陈觉是彻底放下了,睡得安稳了,聂峋确实辗转难眠。
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大小姐从来没有这样子刻意地躲着他过。
他最近这几日自己的一言一行,来来回回反思了三四遍,却怎么也找不出自己哪里做错惹了大小姐不开心。
除了躲着他,他还敏锐地察觉到了一股疏离。
大小姐好像是在跟他保持什么距离一般。
哪怕这股感觉很淡,但他从来就对别人对自己的态度很敏感,他还是很清楚得感受到了。
这么一想,聂峋就更睡不着了。
他睁着眼睛,看着屋里黑漆漆的虚空,甚是煎熬。
哪怕是摩挲着手腕藤镯里侧她亲手刻的那两个字,都不能让他心绪平静下来。
甚至,越摩挲,越煎熬。
聂峋觉得自己像是被架在了烈火上烹炙一般。
烈火焚心,大抵如此。
难不成。
大小姐是知道,昨夜潜入袁府的人是他了么?
他……他主动跟大小姐承认,大小姐会不会原谅他?
想到这里,他直接坐起来。
不知道是因为他内心煎熬太过,还是屋里空气流通不畅,他有些待不住。
迟疑了好一会儿,他最后起身出了屋子。
夜已经很深了,庄子上早已沉寂入睡,就算是守夜的,也是在门房处,并不往这边来。
他想了想朝里面走了走。
倒也没有走太远,而是站在那儿,看着夜幕下安静旷远的山庄。
正犹豫要不要去小院子那边看看,身后传来一道嗓音:
“怎么还不睡觉?”
穆初元刚刚做了个噩梦,醒来就听到外面的动静,便也起来了。
聂峋转头看着夜色下正静静打量自己的穆大少爷,见了个礼:“马上要离京了,睡不着。”
这解释倒是合情合理。
当初他第一次离京远赴西北时,也是好几天都睡不着觉——主要是激动的。
穆初元点了点头:“你现在还算新兵呢。”
他并不觉得聂峋跟他当初他的一样,是激动的睡不着。
隐约猜到了点。
不过穆初元也没点破。
聂峋淡淡笑了笑:“之前跟着小陈将军和大少爷去河北剿匪,也算是经历过战场了,不算新兵了。”
穆初元再次点头:“也对,你总归和旁人不同些。”
聂峋眉头一挑,笑着道:“大少爷这话如何讲?”
“有天赋,”穆初元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和赏识:“又勤奋,我们都很看好你。”
聂峋笑了:“大少爷过誉了,不知大少爷说的我们,都是谁?”
“我,”穆初元朝他走近了几步,道:“明元,还有我妹妹,你不该察觉不到啊。”
聂峋点头:“一直都知道。”
穆初元又道:“不过赏识归赏识,男子汉大丈夫,既从了军,总要建功立业,才算是真真正正立足。”
他和明元再不济,背后还有家族。
聂峋可什么都没有。
再赏识,他自己若立不住,终归是黄粱一梦。
聂峋心下稍定:“嗯,大少爷的话,我一直都记着。”
不止大少爷的话,大小姐的话,他记得更清楚。
他也从来没想过要放弃建功立业这条路,这是他唯一一条能够与她并肩,让自己配得上她的路,他绝不可能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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