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刚要转身,被顾玦一把抓住肩膀揪了回来:“我开了三个小时的车把你带回来,不是为了看你这么敷衍。”
小时候练过不到一年的跆拳道早就废了,柯墨自知现在打不过顾玦,识趣地乖乖站回来,继续双手插兜,抬头看天,低头看地,扭头看风景。
半晌后,他无奈地看向身边的人:“我真不知道说什么。哥,这儿挺冷的。”
顾玦拿出手机给等在陵园停车场的保镖打电话:“从后备箱拿条毯子送过来。”
柯墨凑过去:“再拿瓶酒,最好是白兰地。”
顾玦把手机拿开,用警告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又对电话那头说:“不用酒,只拿毯子。”
说完挂断电话。
柯墨委屈脸:“喝点酒比较暖和,而且……有助于我敞开心靡。”
二人对视片刻,顾玦明知道柯墨又在抽疯,但这个疯子的眼神实在让人无法拒绝。于是他又打给司机:“开车去附近买瓶酒送过来,随便什么酒。”
柯墨大声补充:“白兰地,最好是artell,hennessy也行!”
电话那头的老张迷茫了:“顾总,刚刚什么……我没听清。”
顾玦深吸一口气压下想揍人的冲动,耐着性子对着电话说:“一瓶马爹利蓝带,两个酒杯。”
一个小时过后,顾玦站在墓碑前,心情比上坟还要沉重。
他那个不让人省心的异父异母亲弟弟,一身西装革履,肩上披了条驼色羊绒毯,怀里抱着那束从花瓶里拔出来的百合花,花瓣被他撕得七零八落,倚着墓碑席地而坐,满脸泪痕,口齿不清地对着墓碑上的照片唱独角戏:“还有小学二年级那年暑假,你和爸带我去游乐园,妈,你还记得吗,那是我们一家三口最后一次一起出去玩……”
顾玦左手拎着半瓶酒,右手捏着两个空酒杯,站在一边看着他,从最初时刻提防他胡闹,到有点生气试图管束,接着越来越无奈,直到现在一切情绪都被这个精神病哭得烟消云散了,只剩下心疼。
他第三次蹲下身去,双手揽着柯墨的双肩,试图把人扶起来:“好了,该回去了。”
柯墨挣扎:“等等,我还没说完,让我再想想……”
顾玦:“今天说的够多了,先回去休息,等天气暖和了我再陪你来。”
柯墨:“还有,还有小学五年级,我的画拿了奖……”
顾玦:“你的画拿了全国少年美术奖第一名,妈妈很高兴,亲自下厨做了可乐鸡翅奖励你。你说过了。”
台词被抢,柯墨愣了两秒钟,哦了一声,没再说话,吸吸鼻子放松了身体,怀里的百合花散落一地,支离破碎。
顾玦将他搀扶起来,按着他一起朝墓碑鞠了一躬:“爸,柯阿姨,我们走了,过完年再来看你们。”
上了车,顾玦交待司机直接回家。
柯墨蜷着腿横躺,独占大半个后排座位,脑袋软绵绵地放在顾玦腿上,双手像抱抱枕一样环抱住顾玦的腰,舒舒服服地闭上了眼睛。
这样的姿势有点过于亲密,顾玦很不自在,但没有表现出来,还怕他躺得不舒服,帮他松开领带,解开衬衫最上面的扣子,小声叮嘱司机:“老张,开慢点。”
车子缓缓驶离半山陵园停车场,沿着通往市区的公路平稳行驶,柯墨似乎睡着了,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顾玦低头看着他的侧脸,心情十分复杂,片刻后将视线移开,默默看向窗外。
不知过了多久,柯墨突然扭动了一下身体,闭着眼睛发出含糊的声音:“哥,我想吃学校门口的炸香肠。”
顾玦微微一愣,马上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当年他们高中学校门口有一家炸串店,在顾玦眼里完全是卫生条件不达标的苍蝇馆子,但柯墨就爱吃那些垃圾食品,尤其喜欢最没有营养的炸淀粉肠。顾玦还记得他的口味:不要孜然不刷酱,洒满白胡椒,辣椒粉只蘸一面。
“现在学校已经放寒假了。”顾玦回答他,“而且这么多年过去了,不知那家店还在不在。”
柯墨睁开眼睛,委屈地抬头看着顾玦:“可是我饿了,就想吃那个。”
这货喝多了简直比小羽还爱撒娇,真是拿他没办法。顾玦轻叹一口气,对司机说:“老张,绕路去趟一中。”
车开到两个人的高中学校门口停了下来,顾玦降下车窗朝外看,发现那个位置已经没有炸串了,换成了一家奶茶店,营业中。
他低下头对柯墨说:“这里没有了,我让他们去别的地方给你买,带回家吃,可以吗?”
柯墨坐起身来,扒着车窗凑过去看:“那有什么?……奶茶?我也想喝奶茶。”
顾玦无语:“你是认真的吗?”
司机老张主动揽活儿:“顾总,我去买吧,要什么口味的?”
还没等顾玦吩咐,柯墨抢先开口:“哥,你买的什么口味我都爱喝。”
顾玦:“……”
来都来了,索性将好哥哥做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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