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老爷早就知道奚容的秉性,知道他是装的,便咳了一声,问起了金钟宝。
“钟宝儿,你说,脸上被谁打的?”
金钟宝刹那间浑身杀意,指着支魈说:“是他!这个贱奴偷袭我,好卑鄙的下贱坯子,要不是他偷袭我怎么被打成这样?!”
奚老爷这才一看,竟然看见了支魈。
时隔一年,再次见到了,竟然长大了不少。
上回是罚了板子,但听管家说竟然没死。
如今在做下等奴役的活,没想到又牵扯到了奚容。
奚老爷皱眉,“支魈,你自己说。”
支魈被打得更惨,鼻青脸肿额头还流着血。
但人却很镇静,跪在堂下,“奴才的确打了他。”
他结结实实磕了个头,“他欺负小少爷。”
话也不多说,也没有狡辩,老老实实承认。
奚老爷却是信了。
从上回能看出,支魈是个老实实干的孩子,是什么就是什么,不说谎,要他死便死。
倒是个忠奴。
奚老爷心中已经有了定论,威严的说:“把支魈拖下去关起来!”
奚容连忙说:“爹爹!他是为了帮我才打人的!”
奚老爷说:“你老实点,平日里不读书就知道玩,要不是你自己调皮,怎么和人起冲突?钟宝儿是客人,你没大没小的整天和人作对,回自己的房间去,明天我要抽你背《四书》。”
金钟宝张了张嘴,他的本意不是要奚容受罚,谁知道姑父这么严格,居然还要骂奚容。
刚想说什么,已经轮到他了。
“钟宝儿。”
语气温和下来。
“前几日你爹就和我通了信,说你祖母想念你得紧,让你回去,姑父虽然说十分想让你留在奚家玩耍,但百行孝为先”
来了七八天,天天鸡飞狗跳,没一天安分,两个小孩天天来告状。
听说今天还动了刀子。
他已经修书一封让他父亲带回去管教。
本来是怕奚容没有玩伴会不开心,但是天天这样打架也不是办法,这个年纪的小孩子一天天冲突,倒不如让人回去。
反正支魈也乖了许多,当年的事情应该吃到了教训。
便让人来陪奚容。
那时他陪着奚容,奚容倒是挺乖的,也长了些肉。
如今还是瘦瘦小小一个小不点,不说是八九岁,以为是五六岁的小孩。
奚老爷笑道:“过些天再来玩,姑父随时欢迎你,容容肯定也想表哥的。”
奚容恨得牙痒痒,“我才不要他来!”
奚老爷笑道:“现在是不要,说不定过两天就想了,你要是到时候心心念念着钟宝儿,我可不带你回外祖母家喽?”
金钟宝连忙说:“若是容容想来玩,姑父说一声,外甥马上派马车去接。”
他才说完,外面有下人已经来报:“金府的人来接表少爷了,说家里等着表少爷回去。”
金钟宝没有想到这么快。
他才来了七八天,还没玩够呢,奚容都没喊过他表哥,也还没成为他的小跟屁虫,他此番来一趟一无所获,倒是得了两个拳头。
本来想和奚容再说两句话的,没想到一看过去,奚容就朝他吐舌头作了个大鬼脸。
他气得咋咋呼呼转身就走,到了门口回头一看,还见奚容在生气的瞪着他,不知怎么他竟然被逗笑了。
那贱奴应该会被打死吧?便是没打死下回他再来,若是再碰见,必然要让人打死他。
这种贱奴简直是阻止他收小弟的大绊脚石,必须消失。
支魈这次倒是没有被打,但晚上不准吃饭,罚跪了一晚上。
奚老爷竟然亲自单独见了他。
说话算是温和。
“容儿自小没了母亲,自小身边都是些丫鬟嬷嬷宠着,那些都是妇人,太娇惯了。”
支魈心说,若是我,也必然会娇惯的,小少爷一撒娇,谁也没辙。
“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很是懂事,也对容儿忠心耿耿,你是个小男子汉,我想让你陪在容容身边好生伺候,陪着他读书写字,让他像个男子汉一样健康又开心,将来他要考取功名的,你要督促他学习。”
支魈垂眸认真听着,答,“奴才必不辱命。”
奚老爷又说:“什么东西该吃不该吃、什么事该做不该做,你心里要有数,明日让人教你些东西,学好后就跟着少爷吧。”
支魈磕了个头,“谢谢老爷,往后少爷就是我的命。”
支魈罚跪算是做做样子,但也是不能不罚,因为他的确打了家里客人,虽然是为了护主,但不能乱了规矩。
支魈在后院跪着,大晚上的黑灯瞎火,还有蚊子,但总算是没有下雨。
夏天的夜晚也是有些凉,晚上的月光皎洁似落了一地的霜,奚府里静悄悄的,下人都去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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