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年迈,已是无欲无求的年纪。他沉浮在社会这么多年,能想到的就是这些真金白银的东西,虽俗但实在。
当然以老师的脾气,怎么送会是个难题。有江杨在,总有办法。
林亦扬两手撑在球桌两旁,看着面前的这一摞纸,在想着,如果当年没有离开这里,这件事至少可以提早五年完成。
……
都说人生可待,实则岁月无情。
「想什么呢?」江杨问。
林亦扬挑了最轻鬆的话来打发对方:「该收收心,干正事了。」
斯诺克的中国公开赛,在四月拉开帷幕。
在斯诺克赛制改革后,今年世界级职业赛钢弹20站之多。
今年这一站的中国公开赛,总奖金超过100万英镑,吸引了来自全球的关注,也同时吸引了世界各地的明星选手。
大众的目光也在这个月初,彙聚到了中国。
按照惯例,世界排名前16的明星选手会自动进入正赛,不用参加预选赛。
所以,林亦扬一直没有出现,直到正赛这一天。
在奥林匹克体育馆后臺,一个瘦高的中国男人留着寸头,斜挎着万年不变的黑色运动袋,右手提着一个球杆盒和一个黑色西服袋,走入后臺大门。
临近的几个欧美选手看到他,都热情地招手:「hi,l」
过去的一年里,他出现在后臺永远是黑色休閒装,或者最多是在夏天,把黑外衣脱掉,露出简单的白色t恤。喜欢穿有颜色的板鞋,暗红的,白色,深蓝等等。
这身装束确实是像一个运动员,却不像一个打绅士比赛的世界高手。
他在几个休息室前经过,最后停在中国选手休息室,按下银色的金属扶手,推开了那扇门。那扇,属中国公开赛选手休息室的门。
里边的几个男人都在换衣服,或是坐在椅子上休息着。
有前16的选手,也有通过预选赛厮杀而出的新人,大家看到林亦扬都热情招呼着。林亦扬点点头,从众人当中经过,找到属自己的位子,放下球杆盒,顺手把装着比赛服的西装袋挂在了衣架上。
他掏出手机,打开一个极其无聊的游戏,随便玩着,打发时间。
顺便,等着第一轮小组赛的对手——孟晓东。
真是天公作美,回来第一场就是老对手。
孟晓东恰好从洗手间回来,西裤和白衬衫,修身的马甲全套都穿着,一样不少,领结还没系,在桌上搁着,在等上场。
孟晓东找到自己的保温杯,喝着热茶润喉:「前两天碰上殷果家里人了?」
「对。」
「第一回合交手,感觉如何?」
「还可以。」林亦扬计划是打个招呼,低姿态地让长辈们看看自己,第一回合目的达到。
孟晓东点点头:「我小姨很死板,和贺老差不多。什么成王败寇,在她那行不通。」
林亦扬知道孟晓东的意思:「刚回来这个态度很正常。总不能说我现在有世界排名,闯出名堂了,大家就应该突然改观,认为只要成功了就是好人了?要我也不信。」
他又道:「我相信赛场上的弱肉强食,胜者为王,但不喜欢社会上的这种。」
说到底,想让人改观,靠说漂亮话没用。
聪明人只会观察身边人如何做,不会去听如何说。
林亦扬抬眼,看了眼墙上的壁钟,起身,把西服套的拉炼拽到底,掏出里边的衬衫和西裤,还有马甲。
先脱后穿,西裤系好,皮带搭上。
他想起,自己第一次重新回到赛场,是在澳大利亚的公开赛预选赛上。当时的林亦扬走入后臺,没人认识他,没人和他打招呼。
像江杨和孟晓东这种世界排名前列的选手,不需要参与任何的预选赛,世界进入正式比赛,也不会出现在那个体育馆。异国他乡,长途而去,举目无熟人,对手也不认识,甚至连他报名了预选赛,那帮兄弟也不知道。
他在休息室内换了衬衫,在想,要和谁说一句,自己要上场了。
多年后的第一次上场比赛,似乎,一定要说出来才踏实。
他能想到的只有殷果。
「第一次比利时打比赛,在休息室给你妹打电话,」他一粒粒扭上纽扣,一直到衬衫上头的一粒,也牢牢系好,「没说我在哪,就和她说——小果,我可能还是想打比赛。」
他还给她说,多年没进赛场,也许并没有想像的那么简单,世界在变,赛场在变,对手也在变,所有都是未知数。也许,他在走一步烂棋。
去杜克读博的话很稳妥。他本科关係最好的师兄在宾法读了博士,在杜克是副教授,一直在等他过去。两人实力相当,所以按部就班,让他按师兄的路走,不是什么大问题。
重返赛场却变数无穷。
「她挺高兴的,我就说万一没打好,未来也麻烦。你猜她说什么?」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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