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十室九空、难民遍地的惨状。”
她嗓音哽咽,唇色全无,长久未好好进食又奔波了数日,再加气急攻心,此刻的她全靠一股信念撑着,才迟迟没有倒下去,连说话都是用尽全力的。
“露露,你相信我,我已在整顿军纪了,可正如你说的,北戎兵天性好斗嗜杀,急不得这一时半刻。”
呼延海莫没有骗她,这几日他收复了平阳城后,第一件要紧事就是整军严纪,目的就是想让城中稳定,不伤及百姓。
来日,等一切尘埃落定,司露看到的,便是城中一切如旧、安宁祥和的画面,如此,他即便是欺骗了她,也算是还了她一个满意的交代,让她不至于为此忧思损心。
可两人之间隔了重重欺骗,彼此失信太多,司露不可能再信他了。
她道:“呼延海莫,你究竟要骗我到什么时候?”
呼延海莫心如刀绞,一步步向她走过去,“露露,我没有骗你。”
“你别过来!”
司露一步步往后退,她骤然拔下发上的簪子,抵在了纤细白皙的脖颈之上,目光坚毅,“放我回中原去,如若不然,我就死在你面前!”
“露露,你莫要做傻事!”
见她意图自毁,呼延海莫心急如焚,心痛难当,疾步向前便要阻止。
司露举簪,狠狠一刺——
鲜血淋漓。
好在最后那簪子没有刺入她的的脖颈,而是深深刺在了呼延海莫的手背上,一时间,血流如注。
呼延海莫来不及去管,因为此刻,眼前的司露正在徐徐倒下去。
她身形摇晃着,直直朝地上栽去。
好在呼延海莫及时伸出双手将人托住,才不至于让她栽倒在地。
他紧紧将人儿抱在怀中,牢牢不放,看着双眸紧闭,陷入昏迷的司露,他心疼不已。
司露呼吸微弱,再次陷入了昏迷。
她的身子早已亏空、熬尽,本就是凭着一股信念,才吊着的最后一口气,一直撑到现在。
此刻便如突然泄去最后一口气,抽干了浑身最后一丝力气,自然再也支撑不住,陷入了沉沉的昏迷当中。
司露再次醒来的时候,只觉满脑袋都是昏昏沉沉的,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守在床头呼延海莫。
屋内点了一盏孤灯,明黄色的烛影摇摇晃晃,照亮了周遭的一切,屋中陈设一应都是中原家具,司露由此推断,自己应当是还在平阳城内。
也不知是几日过去了,支颐阖眸的呼延海莫面容枯槁,满脸胡渣,憔悴得很是明显。
喉头传来干涸的滋味,司露翻动身子,牵动了一下锦被。
感受到动静的呼延海莫醒了,睁开了眸子。
瞧见她醒了,激动不已。
“露露,你终于醒了。”
司露嗫嚅了一下唇瓣,艰难吐出一个字,“水……”
呼延海莫赶紧起身去桌边倒水,回到床边后,他将人轻轻扶坐起来,让她靠在自己的臂弯里,小心翼翼地喂她喝水。
司露此刻没有半点力气避让他,虽心中厌恶至深,还是只得躺在他怀中,由他给自己喂水。感受着喉头涌入的甘冽,干渴倒是消解了大半。
一杯水喂完,呼延海莫搁下杯盏,将她拥在怀中,亲吻她的额头,像是失而复得了珍宝一般。
“可有觉得好些了?你不知道,你昏迷了整整三日,我都快急疯了。”
面对呼延海莫关切的问询,司露不言不语,目光冷漠淡然,好似他是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一般。
良久后,她用冷冷清清的嗓音说:“呼延海莫,放我回长安去。”
“休想。”呼延海莫抵了抵她的鼻尖,目光缱绻依恋,他将她扶靠在床头,又给她身后塞了个软垫,方才站起身来,说道:
“我去命人备餐,你这么多日没有进食,一定饿坏了,该好好补补身子了。”
面对呼延海莫的周到照顾,司露依旧没有回应。
呼延海莫无奈,又看了她几息,撩开帘子走了出去。
呼延海莫走后。
司露神思恍惚,陷入了沉思。
此处是平阳城,虽是边地,却已经是中原的地域。
也就是说,她如今是离长安最近的一次,也是最有希望回去的一次了。
恳求
司露静静倚靠在软垫上, 翘首望向窗外,透过回字纹的红木槅窗,可见外界深湛色的天, 夜色浓重。
窗外, 湘妃竹的影子漫随清风微微摇晃,灯影绰绰,回廊重重,石径幽深, 阵阵塘风下, 树影婆娑舞动,恬然清畅之感。
这中原府邸的布景,依稀让司露找到了回家的感觉。
她在北戎呆的太久, 早已对家乡的一切魂牵梦萦, 多少次梦回长安,梦回故里,但醒来却是一场空,而此刻,切切实实置身在中原的府宅中,竟生出一种恍然如梦的不真实感,着实令人慨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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