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 以盛致对她爸的了解猜对了,刚过了四点半,韩锐就被回荡在二楼上空的音乐铃声吵醒。
盛致善解人意地递来矿泉水, 他一口气灌下一瓶, 酒稍醒了点,觉得音乐旋律熟悉,好像是什么儿歌。
“这音乐表示什么?晚饭铃声?”
“只是喊人的铃声, 我爸以前犯懒, 老不愿上楼到房间找人, 站在一楼楼梯口声嘶力竭,妈妈说太不优雅, 就在全家装了音乐铃, 开关在一楼楼梯口。”
话音未落,韩锐分明听见远处又传来一声声喊山似的吆喝:“快下来打牌——!快点——快点——快点!打牌打牌——!”
盛致并不意外,耸耸肩:“对, 但我爸还是觉得用喊的更靠谱。”
韩锐笑起来, 起身去盥洗室冲脸清醒:“你家家庭氛围很好。”
盛致长叹一口气:“很多人这么说。”
韩锐不明所以, 跟在她身后下楼, 听她做出一些紧急安全提醒。
“打牌千万别跟我爸做队友。”
“为什么?”
“他超会骂人。”
打的是“掼蛋”,盛致不太清楚区别。
上了牌桌韩锐才意识到盛致的友情提醒救了他一条命,盛致的堂哥做他爸爸队友,全程被骂得狗血淋头, 大呼小叫不绝于耳,连旁观者都胆战心惊。
韩锐大气不敢出, 本来酒还没醒脑子就转不快, 见这阵仗更是不太敢赢, 烂招频出。
幸好做了盛致爸爸的对家, 盛爸爸一边赢得高兴一边啧啧感叹:“你牌技不行啊,打牌不行的人智商就一般。”
韩锐一听这话,又不敢输,如坐针毡。
玩过几轮,盛致她堂哥实在扛不住骂,败下阵来,换了盛致她堂弟上场,也只不过是换了个人被骂的区别。
好在过一会儿,盛致的妈妈在后厨安排完晚餐来了牌室,把挨骂的孩子换下来。
终于,牌桌上稍稍安静了。
盛卫平偶尔还是会抱怨两句队友出的牌给自己帮倒忙,但没再那么肆无忌惮地骂骂咧咧,他抱怨时,盛致妈妈并不接话,小辈们会打几句哈哈把场面圆过去。
晚饭后,韩锐没有再立刻加入打牌阵容,四处找了找盛致。她也在找他,从餐厅旁的小书房冒了个脑袋,朝他招招手要他进去。
韩锐推门进去时,她手里翻开一本相册。
“这是我小时候。”
韩锐接过相册,坐在长长的软沙发上揽着她一起看。前几页是婴幼儿时期的她,剃着板寸,短衣短裤,圆溜溜的大眼睛占了大半张脸。
“你小时候好像个男孩。”
“只是发型和衣服的原因。”
翻页后下一张是她和爸爸的合照,她嘻嘻哈哈劈叉劈了一半,机灵地看镜头,爸爸弯腰往上拎着她的胳膊,姿势太搞怪,韩锐笑起来。
“嗯,”盛致也笑,“我有点皮。妈妈说我无时无刻不在出汗,像水里捞出的小鸭子,什么时候闻脑袋都酸酸的,就干脆把我头发剃了。”
他又往后翻了几页:“我小妹也这样,她小时候也这么可爱。不过、”他顿了顿,斟酌须臾要不要说,“我父母感情不好之后也影响了她,正好赶上她青春期,感觉她整个人从根本上被摧毁了,至今依然是感情生活一团糟,药物依赖、过度节食、酗酒……身体也眼见地变差。”
他从相册上抬起视线转头看着她:“所以挺羡慕你家的,你父母感情挺好,打牌他都舍不得骂她。”
“那是因为我爸非常清楚妈妈比他聪明,他们俩配合他打不好只能是他自己的原因。”
盛致起身把相册放回架子上,怅然地站了一会儿,靠着书架转过来:“看起来每个家庭都难免有牺牲品,我们家牺牲的人是我妈。”
“我妈妈才是恒安的创始人,我爸其实还算不上,他只是会当官、会管人,可是一离开部队发现做生意没那么容易,他有职位时办事很顺利,离开了平台才知道那不完全取决于他的能力。”
韩锐靠近过来认真听,颇有感触:“这是常见现象,很多人会高估自己的能力。”
盛致:“面对社会上那些尔虞我诈,我爸没有半点心机,他只会喝酒,对人掏心掏肺,来路不明的人吹捧他,他就和人称兄道弟,被人拿着伪造批文骗得团团转。”
“中间有几年,我爸妈经常为了那些骗子朋友吵架,事后证明,我妈看人从来错不了。”
韩锐突然插问:“那你妈妈对我评价怎么样?”
盛致:“…………”
这个节骨眼上笑而不语已经说明一些问题了。
“我怎么了?哪里不好?”韩锐有点急。
盛致想了想,既然没打算真和他结婚,说开了倒也省心,省得之后妈妈对韩锐冷淡,韩锐想示好也不得要领。
“我爸为了逼我回家拿出留遗产这招苦肉计,当然,我没要。不过你对结婚这事的态度突然巨变时间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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