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冷硬地丢下最后一句话,决然?地转身而离。
“宋知!”
周衍想?追上去,视线落在周亦婵身上,又迟疑顿身。
时至今日,他该抱歉的不止宋知,还有跟随自己十八年的另一个女儿。
周衍自知也该给周亦婵一个交代。
然?而,侧身他才发现?,女儿并不看?他,反将视线紧锁她的母亲。
想?起交换这两个多月,周亦婵或许一直都在宋语默身边,周衍犹豫半瞬,终是先追着?宋知而去。
他需要和宋知单独谈谈,而她们母女,亦是。
男人追出去,餐桌上登时只剩下周亦婵和宋语默,两人一站一坐,相顾无言。
许久,宋语默先起身,走向了女孩。
她的语调难得透出几分涩意:“亦婵,你会对?妈妈失望吗?”
周亦婵紧抿唇,盯着?她,却问?:“你是不是,其实在见到我的第一眼,就?认出了我?”
“是,是的。”
宋语默握住女儿的手,“因为知道是你,所?以走向你。”
周亦婵触电般猛地将手收回。
她不像宋知那样义愤填膺,却一秒红了眼:“可你没有立刻认我。为什么,整整两个月啊,妈妈为什么可以欺骗我这么久?”
这瞬,宋语默终于羞于启齿,她那时满腔只有迸射的灵感。
她不敢再承认她的自私。
她张臂紧紧地抱住女儿,只说:“对?不起,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给我一次从作家余墨,变成周亦婵妈妈的机会。”
周亦婵背脊发僵:“所?以,那时,我在你眼里不是‘女儿’,而是‘素材’对?吗?”
闻声,宋语默亦僵直半瞬。
下一秒,将女儿拥更近,她说:“亦婵,我不想骗你。一开始我是被创作冲昏了头脑,但后来,我只怕失去你。”
得到确切答案,周亦婵心上一痛。
“你明知道。”她推开母亲,声音微哽,“就?算相认后,你要我继续和宋知交换,要我提供素材,我也会答应。”
她一语道破:“可?是你,为了自己的作品,连认女儿的这点风险也不愿冒。”
宋语默张了张口,欲语却无言。
而周亦婵坠下一滴泪来:“宋知说得没错,你果然?,是个冷漠自私的母亲。”
说罢这句,她亦决绝转身。
女儿的背影越来越远,如同那天?傍晚,消失在雨幕中的宋知一样。
一道道精美的菜被呈上,却又剩宋语默自己立在桌旁。
失魂落魄,一无所?有。
宋知冲进了车水马龙的街道上。
八月末的毒日暴晒,汽车鸣笛震耳,她全然?不顾,只奋力地往前奔跑。胸腔里一片火辣辣,直到最后一丝氧气都?被榨干,她才撑着腿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
然而脑内依旧一片混乱。
一会儿是,在伦敦时听周亦婵说起,她居然遇到了宋语默的场景;一会儿,又是周衍那天?清晨,突然?从别墅外冲进屋,一把将她抱住的画面。
难怪,冷情冷性的宋语默,竟会对周亦婵一见如故。
因为那是她阔别十八年的另一个女儿。
难怪,周衍近几日如此反常,明知道“女儿”已经填报了设计学院,却还带她去车队的秘密基地,带她去那条跑道。
也许他真的没说谎,他确然?是刚得知,自己是被他抛弃十八年的那个女儿。
宋语默和周衍,交织在宋知的脑海闪现,搅得她不得安宁。
她又重新快步走起来,好像这样就?可?以停止思考,可?以找到一个能够喘息的出口似的。
烈日高悬,宋知像极了与母亲决裂那天?,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走在这座城市。
但今天又与那日不同。
那夜,她的脑中全是妈妈的冷漠与忽视;而此刻,她回忆周衍,却竟全是温馨的片段。
初到周宅,周衍训诫却藏关切的模样;在伦敦,周衍带她做高定又去水晶宫;诺丁山上,周衍照顾生病的她,喂她喝粥,推掉工作陪伴她……再至回国后,他再忙也抽时间回家跟她吃饭;他赠她法拉利,作为高考毕业的礼物……
一幕幕,全部在宋知脑海重映,全都是这位父亲的好。
哪怕是他们争吵的那次,男人的出发点,也是关心她,也很快道歉和解。
周衍无疑是她所能想象的,最好的父亲。
甚至,曾很多次,男人已经超越她所想象的父亲。
但也正因如此,才教宋知更不解,更难过。
他分明是这样好的父亲,可?是,他明知道她的存在,十八年间却不闻不问。他对周亦婵尽心尽力,他完全有养两个女儿的条件与能力,可?是,他一次也没有找过另一个女儿。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周衍的那些好,便又成了一把锋利的刀,更痛地扎到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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