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的粮食不够,短时间内要想既维持国内安定,又能获得足够军粮,便有两策。一策对内,轻徭薄赋,以安民心……”
轻徭薄赋?
要不是魏皇就在旁边,王文险些都要怒骂出来。
好家伙,打仗就得征粮,你小子还想轻徭薄赋?
却听程灵紧接着又道:“一策却是对外,尤其是对陈国和蜀国,可以从这两国购入粮食。”
什么?
魏皇微微拧眉,道:“陈国和蜀国明知我大魏国力强盛,又岂会卖出粮食给我国?”
程灵轻笑道:“自然不是直接寻那两国国主买粮,但若有那脾气怂的,喜欢骑墙的,贪财的,或是好色的……总之是有种种弱点的士大夫,寻他们买粮,老先生思量思量,他们会不卖么?”
要不怎么说这主意损呢?
魏皇沉默须臾,片刻后哈哈笑出了声。
笑声甚至惊扰了旁边还在高谈阔论的学子们,一下子这个角落就引来了不少目光注视。
魏皇左右扫视一眼,渐渐收住了笑,但旁人的目光显然并不能真正影响到他。他炯炯的目光落在程灵身上,笑起来说:“你这后生,瞧着老实单纯,原来并不是啊。”
程灵眨眨眼,却是无辜道:“老先生,晚辈不实诚么?”
魏皇:……
天下为局,诸侯为棋
实诚的程灵与魏皇在松阳客栈的大堂里相谈甚欢。
魏皇索性与王文交换了座位,如此一来,他离程灵就近了。
两个人虽然是各坐在一张桌子边,但坐凳却是相靠着的,正好说“悄悄话”。
除了向陈国和蜀国的士大夫买粮,程灵还有许多的损主意。
比如说在对待北疆五胡的问题上——
这是个大问题,魏皇虽说是将五胡诸族赶出了中原境内,使其退守到关外的草原深处,并在名义上对大魏称臣,但谁都知道,这种臣服不可能是长久的。
你看他今日俯首帖耳,有朝一日,一旦魏国露出些许破绽,习惯了劫掠中原的五胡诸族立刻便又会露出獠牙,再起兵戈。
即便是魏国强盛,暂时没有破绽的如今,从西北到正北,再到东北,那长长的边境线上,不也照样时常发生各种小规模战争?
哦,或者那不能说战争,只能说是各种试探性的、不经意的摩擦。
程灵的损主意颇有釜底抽薪之意。
她道:“咱们要弄明白一点,五胡诸族为何总想劫掠中原?仅仅是因为他们贪婪无度吗?这只是一个方面,更重要的是,胡人逐水草而居,没有稳定的生产能力,他们缺粮缺物。”
魏皇微微点头,等着程灵的下文。
程灵道:“既如此,我们何不开放边关互市?”
魏皇皱眉道:“互市岂非资敌?”
程灵道:“互市由我国开放,自当由我国控制。在互市中,我们只需将各种奢侈却无太大实际意义的物品带去,换取胡人的牛羊,尤其是羊……”
“用我们精美的丝绸与瓷器,换取他们的牛羊。使牧民大量养羊,而放弃养马,失去斗志,如此天长日久,此谓不战而屈人之兵。”
这话,有那么点意思了,但是问题还很多。
魏皇道:“一旦互市开放,流入五胡的,便不可能只有丝绸瓷器,必然还有茶叶和粮食。而胡人获得了大量的茶叶和粮食以后,吃饱了饭又可练兵。天长日久,养虎为患。”
还是资敌!
说到这里,魏皇看程灵的目光中,一股煞气都要腾然而起。
程灵只摇头道:“不,咱们不买马,只买羊。若要战马,咱们只能自己养。须知这世上,永远都是先有需求,后有买卖。当咱们只买羊不买马时,北方的牧民渐渐地便也会只养羊,不养马。”
魏皇挑眉,程灵说:“老先生可知,羊与马最大的不同在何处?”
“羊只能用来吃,马……”魏皇不说话了,马是战争利器,牧民会放弃养马?
程灵叹一声道:“羊,是会啃噬草根的啊。”
魏皇看着程灵,有片刻不解其意。但很快,他脑中闪过了先前看过的《农桑实纪》其中一章:保持水土!
羊啃噬了草根,之后会发生什么后果?
……
魏皇轻轻吸一口气,忽觉背后一股汗意,似要勃然而发。
难怪眼前之人要说这是损招,果然,不可谓不损!
魏皇按捺住心中一股沸腾的激昂之意,却沉声道:“然而互市买羊虽然绝妙,却实为天长日久之计,非旦夕之功。眼下如要南征,只是开放互市,还是不够。”
程灵道:“那如果我们派遣几位使者,悄悄到草原去,分开游说各部落首领,暗中促使其发动统一战争呢?”
每个部落的首领都想统一草原,每个首领背后都有一个“支持者”,如此一来,众部落自然而然形成战争对立状态,又哪里还有功夫来管魏国是不是要南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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