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说一个十万大军的虚数,程灵心里就有点底了。
“临海王离开卢县有多久了?”她继续问。
“六日,刚走六日!”
“留在卢县的,你们还有多少人?”
这个……关兄一顿,眼神微微闪烁了下。
程灵踩在他胸口的足尖立即用力,关兄膻中穴受到重压,一下子冷汗冒出来,连忙说:“有五百人,五百人!”
他用力呼吸,努力喊出来:“五百人,分守了南边和东边两个城门!”
卢县的西边与北边没有城门,因为这两个方向基本上是被蜿蜒的平明山包围着。
程灵又问:“统领你们的人是谁?”
“是康将军,康将军是康侧妃的弟弟!”
程灵顿时挑眉,又问:“城中,还有多少活人?”
关兄一下子就支吾起来,这个问题无法回答!
程灵便不再问,而是忽然蹲下身,闪电般出手连击。
咔咔咔咔四声之后,关兄惨叫一声:“竖子!你言而无信,说要饶我性命……”
“你还活着。”程灵道,“断你四肢,饶你一条狗命,又何曾言而无信?”
说完,她站起身,准备去看看刚才被掼在地上的两名女子。
至于这个关兄,他必死无疑!
程灵不杀他,他被折断四肢扔在这山中,也不可能活得下去。
但程灵没想到的是,就在她刚起身要抬脚的一刹那,面前地上倒着的一名女子忽然就撑着手,飞速爬到了关兄身边。
她快得就好像一只发疯的凶兽,一爬到关兄身边就将右手高高举起。
在她的右手中,赫然正紧紧攥着一块尖锐的石头!
“畜生,去死!”
女子凄声大喊,石头猛然砸下。
砰!砰砰!
关兄挣扎欲躲,但他四肢全断,身体已经处在一个极度虚弱的状态,又怎么可能还躲得开?
石头击打人体的声音还在不停响起,最后,当这个关兄气息全无,整颗头颅都似乎糊成了一团时,发疯般打人的女子才忽然将石头一丢,就跪在当场痛哭起来。
程灵站在原地,一时竟有些无措,不知该怎样应对眼下的场景才好。
跪地痛哭的女子哭了片刻,忽然就自己止了哭声,然后抬起头看向程灵,道:“多谢郎君相救之恩,奴家原是平昌王氏之女,与幼弟游历云川时不慎被临海王堵在卢县。”
这个来历出人意料,程灵目光微凝,认真地看向她。
王氏娘子继续说道:“我弟王七郎已被临海王挟持到了身边,极可能是要用来威胁我大伯父放开赤霞城城门!”
她看着程灵,恳切道:“我求郎君替我向我大伯父传一句话,王氏子弟,宁可站立死,绝不忍辱生。请大伯父放心决断,我父泉下有知,必然也只有感激,没有怪罪!”
说着,她抖着手,忽然摸入头上发髻中。
她的头发早已凌乱不堪,发髻上也并不见任何饰物,只余头顶上一个发包被扎得紧紧的,竟然在这样的情况下都没有完全散掉。
片刻后,王氏娘子就从这个扎紧的发包里头摸出了一枚极短小的银发簪。
她人还跪在地上,举手将这枚发簪递向程灵,目光中满是希冀,道:“我大伯父王邕,现为云川郡守。此乃信物,求郎君传达,王氏必有厚报!”
程灵弯下腰,不直接接发簪,却伸手来托王氏娘子的手腕,要扶她起来。
并轻叹一声道:“此等话语,不论由谁传达,都不如王娘子亲自去说来得妥当。更何况……”
她正想说一句:难道你不想救令弟吗?
虽然大概……这也就是一句安慰性的话。
王氏娘子已经道:“郎君明眼如炬,想必已是猜知,奴家心存了死志!我本清白人,奈何此身污浊……”
话音未落,一缕鲜血却已从她唇边逸出。
原来,就在刚才,她趁着说话的间隙,竟是一用力,就将自己的舌头咬断了!
程灵一惊,伸出手来,王氏娘子勉力拉住她的手,却不让她碰自己的脸,只说:“我……身已污浊,但我、我的心,一定要,还是、清白的!我不能、不能忍……”
她舌头被咬得几乎完全断裂,即便最后勉强说话,话语也开始变得十分模糊困顿。
与此同时,她口中更有鲜血不断涌出。
程灵感受到了一种跨越时空般冲击而来的震撼,她知道了,对于有些人而言,痛痛快快地死去,远远胜过行尸走肉般活着。
面对一个身心都被摧残到了极限,宁愿自我结束生命的人,她还能救她吗?
她……晚了一步!
程灵手指动了动,从王氏娘子手中取过那枚银发簪,捏在了掌心里。
王氏娘子黯淡的眼睛里于是又有了些光,她仰头,声音极细,又极模糊,说道:“郎君,我……名王漪。水波如……如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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