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了。
谢砚之微微俯身,与颜嫣对视。
“恨我没关系,我不祈求你原谅,我会用我的余生来补偿。”
颜嫣没说话,自也不会回应他。
她芜乱如杂草的情绪终于在某个时刻失去控制,倏然起身,推倒立于身前的那面水镜。
霎时间,水镜裂成无数块闪着寒芒的碎片,不断飞舞跳跃。
屋外,水花也飞迸,“啪嗒啪嗒”砸落洁白的琼花,而室内,是死一般的寂。
时光在压抑的静默中飞快流逝,又不知过去过去,颜嫣方才调整好已然失控的情绪,仰头盯视谢砚之。
“你真觉得破镜能够重圆?”
谢砚之没接话。
垂下密密匝匝的眼睫,盯着满地碎镜沉思良久。
选择用实际行动来回复颜嫣。
他不过是抬抬手,碎镜便已重组,好端端地躺在地上,映着颜嫣写满震惊的脸,寻不出一丝瑕疵。
彼时的谢砚之目光阴鸷,态度冷硬,已然陷入偏执之中。
“有何不可?只要我想,一切皆有可能。”
谢砚之已然给出明确的答复。
他不会放手。
预料之中的答案。
颜嫣早有准备,她猛地扯断挂在自己脖颈上的软璎珞。
珍珠与宝石霎时溅了满地,“啪嗒啪嗒”弹跳。
这还远远不够,她又将谢砚之送的珠宝首饰一盒一盒倾倒在镜面上。
随着一声又一声响脆的撞击,光滑的水镜再次现出裂纹,如蛛网般四处扩散绵延,裂成数不尽的碎片。
谢砚之绷紧下颌,冷冷注视着一切,直至颜嫣赤着足踩在这堆东西上,被扎得鲜血淋漓,他完美无瑕的面具上方才裂开一道裂缝。
颜嫣舒展双臂,像一只轻盈的蝶,踩在寒光闪烁的碎片上,放声大笑,笑容里透着几分癫狂的意味。
谢砚之以为他能狠下心,冷眼旁观下去,到头来终还是高估了自己。
气压骤然降下来,空气也在这刻变得尤为稀薄,他浑身散发着骇人的寒意,一把将颜嫣捞入怀里,丢上床,拽住她纤细的脚踝,替她上药。
颜嫣眸中笑意不减,仰躺在床上,凝视他:“怎么?这就心疼啦?”
“魔尊大人您莫要忘了,我根本就没有痛觉,这份大礼还是您亲手送的,我之所以会变得这般不人不鬼不死不活,皆为你所赐。”
谢砚之握紧她脚踝,始终不发一言。
颜嫣抬起另一只血淋淋的脚,踩在他胸口上,步步上移,眼看就要挑住他下颌,又被攥住。
她也不恼,笑得愈发放肆:“你看,才多久,它便要愈合了。”
说到此处,颜嫣堆积在面上的假笑一扫而空,指着自己心口。
“可是这里,永远鲜血淋漓。”
她目光在某个瞬间变得尤为偏执,固执地凝视着他:“放我走。”
谢砚之握住颜嫣脚踝的手颤了颤,却对她所说之话充耳不闻,继续为她包扎伤口。
颜嫣继续口不择言刺激他:“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对你笑?”
“如今的我就像时时刻刻都踩在这堆东西上舞蹈,我却还要对你装。”
谢砚之喉头寸寸收紧,发干。
他嘴唇微微开合,似想对颜嫣说些什么,可到头来,那些话语统统都被咽回了肚子里。
许久许久以后,他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贯来清冷的嗓音如同被火燎过般艰涩:“我不打搅你了,你自己静一静。”
他走得如此匆忙,形只孤影,颓然,落寂。
颜嫣看着谢砚之渐行渐远的背影,眸光一点一点暗下来。
那颗早已停摆的心脏,似又在“砰砰”跳动,良久,她收回目光,捂着胸口,轻声呢喃:“该结束了,一切都该结束了。”
午时刚过,在颜嫣世界里失踪已久的周笙生突然出现。
对于她的到来,颜嫣很是震惊。
震惊之余,还颇有些急切,连忙问道:“你怎来啦?是不是谢砚之他又对你们做了什么?”
周笙生笑着摇头:“他没对我们做什么,就是想让我们过来陪陪你。”
“小别早已开始闭关,他们夫妻二人抽不出空来看你,故而,今日只有我一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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