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偏偏不会武艺,若遇到需要与人拼杀的险境,她不仅无法自保,还会拖累身边的人。
似是看穿了容清棠的想法,温兰温柔地抱住她,柔声道:“家人应该彼此信任,成为彼此的依靠。”
容清棠轻轻“嗯”了一声。
宫门口,燃烧的火把聚起了冲天的火光,看不见尽头的黑暗却依然密不透风地罩了下来,让行走其间的人的欲望显露无疑。
刘相的手下仍在与禁军拼杀,周围满是兵器碰撞的喧嚣之声,人人都心弦紧绷,生怕一不留神便会丢了性命。
刘相神色平静地看着宫门外的场景。
攻破城门后的这一路都很顺利,并未受到什么阻拦,也不曾看见慌乱逃命的百姓。是以刘相原本有些怀疑。
他知道卫时舟亲征时带走了许多将士和近一半禁军,这是他起事的好时机。
可他的人攻城门时,留守长安的安王竟并未带兵出现,刘相便存着“今夜或许有诈”的念头。
但等靠近宫城,看见安王和禁军副统领都带着人守在宫门外,刘相才明白原来他们都等在这里。
等着要在他离成功仅一步之遥的地方,阻拦他。
他们不愿让他进这座宫城,不想让他坐上那个位子,他便偏要进,偏要坐。
“速战速决。”刘相冷声命令道。
“是!”除了叛军之外,禁军中竟也有部分人同样答道。
那些禁军立即在自己的手臂上系了一块血红色的布条,随即调转方向,朝原本同一阵营的人挥刀。
正在与叛军厮杀的安王和群青对视了一眼,然后不动声色地给自己的手下打了个隐晦的手势。
原本正在抵挡叛军的官兵们似乎大都没有及时从同伴的背叛中回过神来,应对来自身边人的攻击时有些力不从心,鲜血很快便染红了地面。
刘相如愿地看着自己的人将守卫着这座宫城的官兵打得节节败退。
卫时舟特意留下这些禁军保护他的皇后,可他没想到,刘相早已在实际上控制了大部分禁军。
安王麾下虽还有部分精兵,可更多的人已经随卫时舟去了泉州。
今夜他的人冲破了城门,围困了朝中许多大臣的府邸,还即将闯入原本属于卫家的皇宫。
而他只需要远远地看着,不必像卫时舟一样愚蠢地亲自上阵搏杀。
上几代刘家人的权势更盛,却竟然甘心只做个外戚。
刘相原本也想要将自己的嫡女送进宫做皇后,可走到当下这一步时,他才觉出了前所未有的快意与振奋。
做皇帝的岳丈,怎么比得上自己当皇帝?
叛军的攻势越来越猛,眼看着宫门即将失守,安王面沉如水地命令道:“众将士听令!退守坤宁宫!”
“是!”官兵们齐声应道。
见状,群青也沉声对还未叛变的禁军说:“退守坤宁宫!”
刘相神色轻蔑地瞥过那些不得不撤退却仍不打算束手就擒的人,承诺道:“能活捉容清棠的人,安王的位子给你坐。”
卫时舟若是顺利地死在战场上便罢了,若他活着回了长安,看见自己心爱的女人在他手里,卫时舟会如何选?
卫时舟将那个女人看得如珠如宝,不惜为她忤逆太后,还力排众议,空置后宫。那他会不顾她的性命,用东南大营的兵力来平叛吗?
至于在军中威望很高的安王……
“能杀了安王的人,丞相的位子给你坐。”刘相继续说道。
叛军们都听见了刘相的话,似是丝毫不觉得疲惫般乘胜追击,朝着安王和禁军退守的方向而去。
为官数十载,刘相以往都只能在宫门外走下马车,走路进宫。他今夜初次骑着马进了宫城,朝那个他原本觉得可望而不可即的位子靠近。
今后,那些官员们再进宫,便该是来对他俯首称臣了。
若刘相有任何亲自上阵搏杀的经验,便会很容易地发现,地上的许多“尸体”都已经暗自重新握紧了自己手中的刀。
刘相身边的手下发现了,可惜他还未来得及开口,便被一枚飞刃割破了喉咙,兀自从马上摔了下去。
而刘相甫一进入宫城,威严厚重的宫门便在他身后阖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随后,周围的一切声音忽然都陷入了沉寂。
刘相心头一惊,还未来得及发号施令,便听见一道平静如水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我以为你会来得更早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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