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伤的从来不只将士,更有百姓。我们此次出手猛烈,致使东/突/厥国灭,唯有举国依附。东/突/厥的百姓是何等心情?忐忑,不安,恐慌,彷徨。他们不知道该何去何从,更不知道我们会怎样对待。
“留下颉利可汗,甚至归还其家眷,优容待之,亦是做给他们看。让他们知道,我们既能容得下生死仇敌的君王,就能容得下无辜可怜的百姓。我们能善待颉利,就能善待他们。
“只有让他们相信我们,发自内心的臣服我们,他们才能越快被同化,真正成为我们的子民。不论是在草原畜牧,发展牛羊产业;亦或令其内迁,与中原融合,助中原建设,都不可能单凭蛮横强力。
“我们需要得到他们的认可,需要让他们知道,我们不但有能力让他们过上更好的日子,也真心诚意想助让他们过上更好的日子。”
李承乾顿了片刻,笑看李世民:“阿耶也可以不必这么麻烦,但阿耶是有远大理想的君王,你要的从不是眼前的利益,你想做天下共主,便要建华夷一家。”
是啊,华夷一家。
李世民微微眯眼,朝李承乾伸出手:“所以,承乾愿意帮助阿耶,与阿耶一起吗?”
李承乾将手放上去:“当然。”
这个当然说得无比轻松,几乎是脱口而出,因为李承乾并没有过多思考。此刻的他以为自己只是表达了下对李世民远大抱负的赞同与敬佩,却不知道这是一个承诺。承诺说出,便成了李世民套路捆绑自己的武器。
华夷一家,别看仅仅四个字,可要实现这四个字便需要付出巨大的努力。别的不说,光李承乾想的收纳东/突/厥百姓,在草原发展畜牧,内迁人口彼此融合这两个项目就耗费了三年。
整整三年!
李承乾:……说起来一时爽,做起来火葬场。
三年后。
贞观五年冬1。
腊月的天气十分寒冷, 但这并没有阻挡长安人民的生活热情。无论东西二市,还是各大坊间,各色商铺鳞次栉比,来往行人川流不息, 叫卖吆喝之声不绝于耳。
一辆马车缓缓行驶, 车帘掀开, 露出一张十一二岁小娘子的脸, 眉目清秀, 娇俏可人, 一双眼睛骨碌碌转动,显示着对街市的种种好奇。
她转身询问旁边的少年:“八哥, 我瞧见好几个胡人。”
少年轻笑:“你又不是没见过胡人,怎地这般稀奇。”
女子摇头:“胡人我虽见过,却不曾见过这么多。光这一路走来, 我已瞧见五六个。”
“这里是都城长安,近年来,朝廷建设发展之中心。自与别处不同。”少年话语一顿,“不过数年前我曾来过长安一回,那时长安的胡人并没有这么多,如今景况,盖因三年前那一战。”
女子了然。
三年前, 朝廷出兵,覆灭东/突/厥。这场战役举世瞩目,其结局非但东/突/厥自己完全没料到,西突厥、高句丽等大感意外,就连他们世家亦是极为震惊。
这一仗直接奠定了大唐在周边诸国的无上地位,让他们不得不重新确定对唐政策。
最先做出选择的是南蛮东谢与南谢, 两族酋长入朝臣拜,此后圣人下诏以东谢之地为应州,南谢之地为庄州;再是牂牁、党项内附;更有伊吾城主献七城归降;西北各族君长皆入长安请圣人称“天可汗”。
这还不算,便是西突厥、吐谷浑等也全都夹紧了尾巴,周边各国皆派遣唐使而来,朝见岁贡不断,就连隔海相望的倭国也不例外。
太子不仅主张边民内迁,汉夷混居,更主张与各邦各族互通有无。
想到此,女子微顿,再看周遭胡人,眼中惊讶之色悄然散去,颇有几分理当如此之感。
她摇摇头,大唐非但坐拥火药之利,还怀抱土豆红薯等诸多秘宝,国内新奇事物层出不穷,外邦恨不能重金求买。有如此优势,长安的胡人怎会不多。倒是自己一时想岔了。
少年感慨:“上回来时,长安虽好,却远不如现在繁荣,数年不见,长安变化之大,我都不敢认了。”
少女轻笑起来:“八哥想想,这些年晋地改变就不可谓不大,东都洛阳更是一片昌盛之景,更遑论京师长安呢?”
她指向车窗外:“八哥瞧,那可是春风茶坊?听闻春风茶坊和太子颇有渊源?”
少年远眺前方,确认为春风茶坊:“是。听闻太子好美食,早年是醉仙楼的常客,与老板骆履平颇有私交。这春风茶坊也是骆老板的产业。”
见少女一双眼睛满是期盼,少年失笑:“可是想去瞧瞧?”
少女点头。
少年莞尔:“那便进去喝杯茶吧。”
兄妹俩入内。
茶坊一楼设讲台,台上坐着位中年先生,一手端茶一手惊堂木,口若悬河说着故事,抑扬顿挫,绘声绘色,讲台之外为堂座,二楼则为雅座与包间。
茶博士领着二人直入厢房,少女眼珠子不断往台上瞄:“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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