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妃也笑了。
“贺大人是说笑呢,咱们可别当真,文郡主,快来坐下吧,你是正经长辈,等会新人行礼,还是要拜你呢。”
文郡主本就是强撑病体来受礼的,要不是官家主婚,她大概就要托病不起来了。让新人二拜高堂的时候拜牌位去。
听到这话,也只能强撑着对老太妃微笑,缓缓在赐的座位上坐下来。
随着主礼官唱礼,鼓乐齐鸣,丫鬟婆子们簇拥着新娘子走上堂来,娴月举着扇子挡在面前,缓缓走上堂来,虽然不露面容,但身形窈窕,意态风流,也让人浮想联翩,不由得让人想起京中的传言,说娄家二小姐容色倾城,才让云端之上的贺阎王也沾染了凡尘。
喜娘拿上红绿牵巾,新人各执一端,娴月被喜娘搀扶着转过身来,朝外拜天地,跪下去时,看见贺云章侧过脸来,朝自己微微笑。
她知道他是让自己安心。
不要因为官家主婚而心生畏惧,这仍然是他们一生一次的大婚,她才是今日的主角。
“一拜天地。”
礼官唱礼,喜娘牵着娴月转身,对着官家和老太妃以及文郡主拜了下去。
“二拜高堂。”官家顿时笑了,不知和老太妃说了什么。
满堂顿时都笑了,娴月也不知是说了什么,只猜想是官家开了什么玩笑,不由得耳朵发烧。
“夫妻对拜。”
喜娘又牵着她转身,和贺云章对面站着,引着她跪下去。
锦缎的垫子上,绣着缠枝莲的花样,万字不到头,福寿延年,当中是满池娇,荷叶荷花,茨菇叶,水波纹,衬着中间一对交颈鸳鸯,情意绵绵。
娴月的脸立刻就红了,她低下头去,看见贺云章认真地看了一眼自己,然后也低下了头。
额头碰到了锦缎的花纹,金线微凉,她知道那是绣的鸳鸯的头,金羽辉煌,却有一道白,寓意是白头偕老。
从今往后,他们是夫妻,世上最亲密也最绵长的关系,共享荣华与富贵,也分担危险与惊疑,京城茫茫人海,千家万姓,他们是彼此最亲近的人,将一起渡过这一生,直到生命的尽头。
“礼成!送入洞房!”礼官高声唱礼道。
夫人们簇拥上来,欢声大笑,有开玩笑的,有恭喜新人的,有取笑的,说着“贺大人的耳朵怎么红了”
“可见到底是结婚难,比捕雀处的事还难呢,把我们贺大人都窘坏了”,姚夫人尤其卖力,大概是早听说官家喜欢自称富贵田舍翁,又受了姚大人的指点,有意在官家面前戏谑,高声道:“不是让‘送入洞房’吗?怎么还不送进去呀,我可等不及要闹洞房了!”
顿时众人一阵哄笑,夫人们哪里还等得,七手八脚簇拥着新人往洞房去,云夫人竭力阻拦,也只能被推着走,等到官家笑道:“早听说民间有闹洞房的习俗,朕也少不得要看看了。”
娴月被她们推着进了洞房,倒是布置得十分华丽,内外屏风隔开,内室当中一张拔步床,紫檀木镶了各色螺钿宝石,外面栏杆雕的流云百福,花窗上垂雕蔷薇,里面则是百鸟朝凤,可不是虚指,据说百鸟都有名字,百鸟百德,仙鹤长寿,孔雀美貌,大雁忠贞,喜鹊吉祥,鸳鸯琴瑟和谐……百鸟有一百种好的寓意,拱卫当中的凤凰,寓意百鸟之王,是嫁女的最高规格,也是娘家的宣告——这是我家养出的凤凰般的女儿,嫁到你家,如凤归巢,你家也最好如凤凰一样珍惜她。
这其实是娄二奶奶为卿云置办的嫁妆,一张拔步床,在江南又叫千工床,因为要三年才能做成,不折不扣,要一千个工日,价格高昂胜过田宅,娄二奶奶当年的嫁妆中本来也有一张,后来家遭变故,做不成了。
所以她也常遗憾,当初卿云的婚事定下,打牌时夫人开玩笑,夸她命好,她还笑道:“哪里命好,一辈子也没睡过一张拔步床。”可见二十年后还记得这遗憾。
但她没有的东西,她就做给她女儿。
先做卿云的,满心以为卿云先嫁,没想到卿云退了婚,峰回路转,娴月先嫁。
说她真偏心,其实也有点冤,虽说是官家主婚,嫁的贺家,但这样的拔步床拿来陪嫁,足以证明在东西上她待娴月和卿云是一样的。
果然夫人们就交口称赞,人人惊羡,说的是“到底娄二奶奶疼女儿,这样费工的床,早三年就在准备了”
“这真是真真的千金小姐了,这张床做下来,赶上城南一个小院子了”,本来京中就有数嫁妆的习俗,有夫人眼尖,立刻道:“还有这些箱笼,这些陪嫁,怪不得都说二奶奶疼女儿呢……”
官家虽然不懂这些东西有什么稀奇的,但看到民间这样习俗,还是笑眯眯。
其实闹洞房,看新娘,是难得男女可以混杂一室的时候,除去那些上了年纪的老爷们,亲眷家的年轻子弟也好,孩童也好,都会来凑一凑热闹。
至于夫人们更是全员出动,像黄玉琴这样订了亲的小姐,也都会过来看新娘,叫做沾喜气,所以连荀文绮她们也在列,只是被丫鬟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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