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年纪和她差不多的女孩子,也许大两岁,穿了件湖水青的衣裳,正侧坐在榻上,看外面窗户上挂着的鸟笼子,不知道为什么不出去看,听见卿云的脚步声,回过头来,两人打了个照面,都吓了一跳。
卿云被吓得还是轻的,那女孩子被吓得惨,直接弹了起来,连忙用袖子捂住自己的脸,不像是见了陌生人的小姐,倒像是被人逮到了一般。整个人都转了过去蜷起来,更别说打招呼了。
卿云没想到里面不是娴月,见她这样,只当是自己失礼。
“姐姐莫慌,我是娄家的长女娄卿云,我是云夫人的客人,来找我妹妹的。请问你是哪家的?”卿云彬彬有礼,朝她福了一福。
女孩子只是反着脸不说话。
卿云当她或是不方便说话,或是不想和外人搭话,道:“是我冒犯了,姐姐别介意,我这就出去了。”
她转身要走,才听见背后细如蚊蚋的声音道:“我姓岑。”
卿云印象中京中并没有什么岑家,花信宴上也未见过,但还是道:“是我不好,打扰岑姐姐了。”
“不必多礼。”那女孩子低声道。
听说话倒也是知道礼节应对的,怎么那么慌乱呢?
卿云心中疑惑,但见她还在躲避,就知道自己再多攀谈,她更不自在,于是彬彬有礼地道:“那我先出去了,今日冒犯,多谢姐姐体谅。”
“哪里的话。”
这一句答得更好,应对几乎和京中其他世家小姐没有区别了,卿云更笃定她的小姐身份,只是不知道是哪个岑家的小姐,云姨素日来往的小姐都少,倒不只是因为名声,她过分的美艳也是个原因,除了娴月这种跟她母女般的美貌,一般的小姐站在她身边,就算年轻十多岁,也仍然黯然失色。
况且她也不是喜欢和年轻女孩子来往的性格,没有老太妃那种“我就喜欢聪慧可人的女孩子,每天陪着我说说话”的慈爱,娴月已经是例外了。
卿云满头疑云,走出暖阁来,又在回廊上撞见之前发出笑声的女子和她带的婆子,这女子约莫二十七八,打扮得有点俗艳,神态也不似大家闺秀,见卿云和她打个照面,卿云只笑着打量了她一下,刚要行礼,就见她神色警惕,不客气地道:“我是云夫人传我来给她弹琵琶的。”
“知道了。”
卿云听出她似乎是乐坊的人,就没有多攀谈,只见这女子瞥了自己两眼,就带着婆子走进暖阁里去了。
这三个客人,真是奇怪,就算是做客,也都有贴身丫鬟的,怎么一个丫鬟不见,只有个婆子跟着?况且云夫人的脾气,也不像会和这些人来往的。
卿云满头雾水,回到偏厅里,红燕已经在那等着了,笑容满面,传的是云夫人的话,说:“多谢挂念,这两天身上不太舒服,有娴月陪着就够了,大小姐请回去吧,等好了再来玩。”
卿云知道今天是见不着娴月了,所以也不多停留,起身告辞。走的时候让玉蓉去拿了个纸包来,递给红燕道:“劳烦红燕姐姐,把这个交给隔壁的岑姐姐,就说这是江南今年的新茶,方才我不小心闯进去,冒犯了她,就当是赔罪了。”
红燕先还是一愣,道:“哪个岑小姐?”反应过来之后,顿时神色大变。
卿云认识她这么久,知道她实际上是云夫人的左膀右臂,看似年轻,实则沉稳得很,还是第一次见到她露出这样的神色。
但红燕毕竟是侯府的大丫鬟,顷刻间便隐藏好了情绪,又笑着朝卿云道:“知道了,我会帮大小姐转交给她的。”
“那就多谢姐姐了。”卿云却又道:“对了,上次请教红燕姐姐的针线,我有点新的心得了,是铺子里的老裁缝师傅说的……”
她作势要坐下来细说,红燕哪里还有心思和她多说,只得敷衍道:“好好,等明日得闲了,一定和大小姐好好探讨。”
都说卿云老实,其实她也会试探人,如果说之前她只有三分的话,那这番下来,她心中已经有七分确定了。
看红燕这样紧张,那个岑小姐,多半就是贺南祯那张单子的主人了。
她从贺家告辞出来,在二门处上马车时正是日上中天,阳光亮得耀眼,照在卿云的脸上,有些惘然。
贺南祯自有他的岑小姐,娴月也有贺云章送了价值连城的烟云罗来,凌霜不用说,凌晨为她赶来认衣服的秦翊,这是何等的交情,人人似乎都有年轻时的一腔心事,只有她是永远合乎规矩的娄卿云。
但合乎规矩,也有合乎规矩的好处。
情意会淡,真心会改,但她的父母之命,三媒六聘永远不会变,她永远是端正持重的娄卿云,规矩是她的依靠,交口称赞的为人是她的底气。
赵景和她没有情意又如何,赵夫人中意她就行,京中的夫人圈子认可她就行,上有老太妃的赞赏,中间有崔老太君这一拨长辈的疼爱,娄家门第虽不算高,娄老太君却是她坚实后盾,娘家自不必说,钱财是管够的。
平辈里,她是花信宴这一年的女孩子的领头羊,就如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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